思及至此,她看向谢珏,强笑道:“我当时呆着无聊,将你书房中的书看了大半,那《葬经》也是偶然扫到的。” 她解释的轻描淡写,可谢珏却知晓各种心酸,他抬起手,大掌温柔的握住玉润的手,掌心处因为常年执剑的手起了一层薄茧,这样粝而真实的觉,让玉润顿觉心安。 如此真实,如此……值得依靠。 见到玉润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谢珏也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极为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留下。 作为冥府的鬼差虽然能活上千百年之久,可这永生,终还是抵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惑。 悄悄跟在一行人身后的黑猫渐渐停下了脚步,望着那二人相携而行的背影,宝石一般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眸子不划过一丝黯然。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不远处突然升腾起袅袅炊烟,见状,慕容珂立刻叫道:“前面应该就有当地的村落了,我们过去打听打听。” 乞伏国仁急缺军饷,所以他的盗墓方式定然也是大张旗鼓,明晃晃的官盗,如此一来,这样一大只部队进驻山中,当地的居民定然会有所察觉。 于是乎众人加快了步伐,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来到了村寨的外围。 见到有外人闯入,守寨的士卒立刻一拥而上,将他们三人团团包围。 慕容珂连忙上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那番说辞。 此时玉润已经按照安排假装被捕兽的陷阱所伤,奄奄一息的趴在谢珏的背上,领头的士卒见到他们三人衣衫褴褛,便也没有多想的将他们了进去。 慕容珂少时曾亡秦地一段时间,所以对他们的习俗也有所了解,一时间三人也没有出破绽,等到慕容珂见到寨子中的族长,便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关于附近是否有众多军队入驻之事。 果不其然,寨子里的族长告诉他们若想要去南安城,决不可从后山走,因为山路已被一批士兵封锁,凡是从此路走的人,不论身份,都是有去无回。 见到慕容珂在外室同那位族长谈的正,可她却偏偏一句都听不懂,躺在榻上假装重伤的玉润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 就在她不经意的一瞥之间,窗口处突然晃过一个人影,一张白惨惨的面容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玉润心顿时“咯噔”一沉,但因为这一年中怪事太多,也渐渐习惯终于镇定下来。 她蹙了蹙没,仔细向那张惨白的脸看过去,却越看越觉得眼。 目光浑浊,眼角的鱼尾纹极深,丰而厚,下颌处也有那样一颗黑痣。 若是这肤再如当地人那般黝黑一些,不就是正在同慕容珂相谈甚的族长么?! 玉润顿觉后脊发凉,骨悚然,她艰难的做了个咽的动作,对着那窗口的人轻轻勾了勾手指。 她的动作虽然不大,却被窗口的那张鬼脸锐的捕捉到,只见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睁大了几分,旋即就从墙壁之中穿了过来。 虽然已是见怪不怪,但这鬼急切的行为还是将玉润吓得不轻,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谢珏已经注意到了她奇怪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做声,似乎是在等待玉润亲自开口。 此时此刻,那鬼已经飘到了玉润的面前。 玉润细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身材,却发现同那族长虽然相似,却并非完全一致。 难不成,是易容之术? 玉润心中警钟大作。 那鬼此时已是迫不及待的开口,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羌语,她听不懂一句。 这可给玉润急坏了,她求助一般的看向谢珏,低声音提醒道:“这族长,恐怕是假的。” 谢珏点了点头,顺便递给玉润一个眼神。 看见谢珏这般镇定的模样,玉润心下稍安。 少顷,谢珏起身走向外室,手脚并用的对着慕容珂比划,慕容珂会意,连忙对那族长道:“我这伯父有些内急,不知道可否有地方如厕?” 那族长自然应允,慕容珂便顺理成章的扶着他出去。 等到二人出了房门,谢珏连忙低声音对慕容珂提醒道:“那大国师诡计多端,只怕为了盗取古墓已经先血洗了这村落掩人耳目。” 闻言,慕容珂面上的神情也愈发凝重起来。 ☆、第088章:逃跑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沉默了半晌,慕容珂终于吭声,只是脸上惯有的傲慢神情不在,反而增了几分极为严肃担忧的模样。 见状,谢珏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旋即应道:“淝水一战我曾与大国师过手,此人非常心思缜密手段极其残忍狠厉,所以以他的能耐,不可能这么早就暴行踪。” “如此说来,谢四公子只凭自己的臆测了?” 慕容珂也是个谨慎的人,自然明白谢珏的思量,只不过他嘴上从来不饶人,说出来的话仍旧刺得慌。 谢珏却是置若罔闻,只挑眉反问道:“慕容公子若是觉得我的臆测不准,可以留在此处。”说到这里,他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河边正在涮洗的两个五大三,相貌鄙的妇女道:“指不定还能攀上那族长的女儿做他的女婿,岂不是比回去当质子要强得多。” 谢珏最后这一句可谓之毒,气的慕容珂直翻白眼,他一向心高气傲,在建康城任何权贵见到他都没人敢提“质子”一词,可偏偏就是这个谢四。 千方百计护着那个跟自己有过节的女郎不说,还胆敢算计自己,现在竟然还得寸进尺,揭起自己的短来了?!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珂眯了眯眸子,上下打量着谢珏,那表情好像是在看一块儿砧板上的。 谢珏耸了耸肩,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怎么?慕容公子就对自己如此没自信?非要给我大卸八块才能证明自己是这世间最美的人?” 慕容珂僵硬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珏。 “咱们走着瞧!” “悉听尊便。” 谢珏浅笑盈盈,好似半点也不担心慕容珂会被得临阵倒戈。 二人不而散,回到卧房中,玉润正依靠在软垫上假寐。 其实她也不想闭上眼睛,只是那族长的鬼魂纠不休,见到玉润听不懂他说的话,就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 玉润看了大半天,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他自己被人用蛊所害最终惨死,那人扮作自己欺骗村寨中的民众。至于他的心愿,只是希望玉润能够拆穿那人,然后将他的女救出。 因为自身难保,玉润自然不可能答应,于是乎他就开始魂不散的着玉润,给玉润得实在烦的不行,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惜即便是闭上了眼睛,她还是能听到那族长念咒一般嗡鸣不已的声音,就在玉润暗暗叫苦之际,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猫叫声传来。 “喵!” 这声音,难道是? 玉润心下动,连忙抬起头,果然见到一身漆黑,皮光滑身手矫健的黑猫窜了进来。 非夜跳到她上,动作慵懒的趴在了另一边的软垫上,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谢珏说不必担心,这扮作族长的人若非大国师本人,也多半是他手底下的,此人当初在苻坚手下就极擅易容之术。眼下谢珏吓唬慕容珂说大国师血洗了这寨子,慕容珂应当是已经信了。” 玉润一愣,刚要反问谢珏为何不直接说出实情,旋即明白过来谢珏此举,正是为了不让慕容珂知晓自己能够见鬼一事。 心中顿觉五味杂陈,玉润了有些发酸的鼻子,低声音道:“慕容珂若是不信该怎么办?” 这回还不等非夜接话,就听见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原来是谢珏走了回来。 见到男人微白的发鬓,还有面上的皱纹,不知为何,玉润非但没有觉得丑陋,反而想到了几十年以后。 如若那时,如若那时她能逃过命中的浩劫,是不是他们二人也能如这般相守至白头? 正在浮想联翩的玉润被谢珏打断,只见他走向自己身前,用极低的声音安抚道:“卿卿不必担心,此人一开始就将大国师的行踪给我们,多半是为了引我们入圈套,所以按照他的路数,应当会放我们回去才对。” “但愿如此。” 玉润长叹出这四个字,轻轻点了点头,再抬眸之际,却见到那族长的魂魄写了哀伤的望着自己。 即便是他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应当也能从自己的神态中看出,心愿无法实现了吧。 想到这里,玉润只得对他歉疚的摇了摇头。 二人一猫继续忐忑不安的等在房中。 终于,房门被再次打开,一脸凝重的慕容珂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冒牌的族长。 慕容珂一边同他们说着羌语,一边做了哑语的手势,玉润和谢珏自然只能看懂后者,面随即一沉。 这族长,竟是想要他们今留宿在此。 难道说,他们是出了什么破绽? 众人心中不停地打鼓,表面上却仍要装作镇定的点头,那族长目光在他们的身上匆匆扫过一圈,说了些客套话这才退下。 屋子中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个,慕容珂上前将所有的窗子关上之后,才十分担忧的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今晚借着夜偷偷离开。” “这主意虽然不错,只是外面守卫森严,我们如何离开?”玉润有些不安,忐忑的开口。 谁知慕容珂却是冷笑一声,不屑道:“以我的身手,离开这里绝非难事,只不过谢四公子你的身手如何,我可就不知道了。” 见到对方一脸轻蔑,谢珏也不恼,反而十分谦虚的拱手的让道:“慕容公子文武双全,珏自愧不如,不过此地的确不宜久留,慕容公子若是愿意,当然可以离开,这样回去禀报给洛王,让他连夜赶来救我们也是极好。” 他竟然没有半点挽留自己的意思,慕容珂大为震惊。 若是离了自己,这二人又不懂羌语,这二人岂不是原形毕无疑? 想到这里,慕容珂还是不甘心的试探道:“你当真这么想?” 谢珏哈哈一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是啊,慕容公子办事,我从来放心。” 在一旁看着的玉润却是捏了一把冷汗,以慕容珂这般自私无的程度,绝对能干出来将他们丢下自己逃走的事情。 “你当真不在乎?”慕容珂半眯着眸子,眼中似有光闪现。 “自然是真心。”谢珏仍旧是一脸无所谓,那样云淡风轻的态度看的慕容珂莫名火大。 他原本是想得这家伙不得不丢下玉润同自己逃离此地的,借此也好让这女郎看清楚谢珏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当真豁的出去,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好,那你们就慢慢在这里等着吧!”他冷笑一声,随后立刻走向窗口,一把将窗子拉开,旋即身手矫捷的跳了出去。 见到他离去,玉润有些不安的看向谢珏:“阿珏,你应当同慕容珂一道走的,我在这里,他们不敢拿我怎样,再差,我也能装神鬼的吓唬他们。” “你啊……”谢珏看着玉润一脸悔恨,似乎是以为自己连累了他的模样,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声,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 “慕容珂这厮喜当靶子就要他去好了,由他引开视线也是正好,再说了,谁说咱们就要留在这里了。” “诶?”玉润一愣,惑不解的看向谢珏。 说到这里,谢珏突然话锋一转,对着百无聊赖趴在软垫上的黑猫道:“非夜,你问问这族长的鬼魂,此处还有没有什么密道,若是他不肯说……” 谢珏冷笑一声,瞳中划过一丝狠厉:“就让他魂飞魄散。”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