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并不担心?” “当然不。”黎熙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是侯府嫡子,她不过是个无子的继室。纵然陆唯耀是陆侯亲子那又如何?一句名不正言不顺就足以断掉她母子的所有退路,不缘着不贞之罪被送去庵堂就不错了,如何会对我产生什么威胁?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害他?不过是她被到绝路了,才会出此下策,试图将我拉下水。只可惜,这字仿得太差,肖形不肖骨,长眼的人都能看出不对。更何况,她那个假肚子,恐怕也不是什么保命的良药,反而是另一道催命符。她都混不吝的打算作死,我又何来担心?” 清越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一顾,挑起的眼角眉梢更是隐约含着傲气。黎熙这般做派同摄政王梦中简直一模一样。 摇了摇头,摄政王没有在说话。倒是黎熙灵光一现,拉住他,在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胡闹!”摄政王想都不想,便立刻拒绝:“这东西也是能随便沾的?”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黎熙忍不住凑近蹭了蹭他的口:“没事,我百无忌。” 黎熙潜意识的依赖让摄政王十分窝心,但却依旧不赞同他的做法。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重量突然消失,上却多了一抹温润,而后一句略微有些含糊的话自两人齿间传来:“若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那就一定是你。所以别担心,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齿的融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格外甜,原本的些许紧张和在意也尽数化为乌有。良久,二人分,摄政王方点头,低声说了一个:“嗯。” 扬声命跟在身边的暗卫进来,将一本黎熙写过的字帖带走,藏到陆唯耀的书房。 “另外,再去寻人做个一模一样的人偶,埋到陆唯耀的院子里。生辰就直接写我的……”黎熙接着也跟着嘱咐。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身边摄政王冷了许多气场,无奈的多补了一句:“具体时辰就别写了,另外,想个法子把那周围的花草死,让人早些发现不对。” ----------------- 黎熙这边游刃有余的准备着,继侯夫人和陆唯耀也同样没有闲着。 做戏总要做全套,这会子趁着陆侯过来探视,继侯夫人和买通的小丫鬟在他面前演了出戏。 那丫鬟是含章阁负责打扫前院的,虽然不在内室伺候,倒也常帮着黎熙跑腿,陆侯对她也多少有点印象。 这丫鬟不受主子重视,因此对黎熙也没有太多衷心。继侯夫人便是看中这一点,才想了法子把她买通。让她趁着陆侯在时,将之前黑衣人从黎熙书房偷出画以黎熙的名义送来。 陆侯原本就对这些事漠不关心,至于那丫鬟送来的东西更是连看都没看。继侯夫人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故意当着他的面挂在头,对黎熙的画技大肆称赞。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来事发之时,陆侯能够立刻将事情联想到这幅画上。 看着陆侯点头附和样子,继侯夫人的眼中的势在必得更加浓重。 明举子宴便是最好的时机。 杀害继母腹中子嗣,又涉嫌巫蛊害人,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当众获罪,证据确凿,定能让陆云晞彻底陷入绝望的境地! ---------------- 侯府的风云暗涌自然影响不到府外事宜。众人期盼的举子宴也终于开始。 大周学子若想为官入仕,举子宴便是他们踏进权利核心的第一步。在这个宴会上,朝堂之中各大派系皆会派人参加,若是表现出众,入了贵人的眼,便能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非但寒门学子对此向往不已,就连世家权贵子弟也同样憧憬渴望。而今年,摄政王的出现让这场举子宴的热达到顶点,就连那些当世大儒也恨不得自己能够得到一张觐见的拜帖。 摄政王府,各式各样的马车停在王府的角门前。然而宽敞的大门却紧紧闭着,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至于角门接待的门人虽然礼貌但也并不热忱,就算来的是当朝宰相,也不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可众人对此却皆认为理所当然。毕竟是足以和当今圣上媲美的人物,这般做派并不夸张。 许是因为摄政王的名头太大,往年总要等到开宴才能全员到齐,今年竟提前两个时辰便聚在王府前厅等待。 不,并不能这么说,因为似乎还有一个人没有来。有好事之人打听了一句,缺席的正是号称江南举子之首的陆云晞! “不愧是侯门嫡子,这排场可够大的。”一个打扮清雅的举子对身边人小声说道。 “哼,那谁知道呢?”身边之人不可置否的摇摇头:“你没听说?当初会试之时,某些人占了身份便宜,成绩有些猫腻儿。如今江南那帮都因此联合在一起,纷纷扬言说要在举子宴上当众揭开他的真面目。” “那依着兄台的意思,这陆云晞不会不敢来了吧!” “哈哈,且等着吧!一个双儿,谁知道他有没有种呢!” 厅中窃窃私语不断,皆是讨论陆云晞名不副实之语。此时摄政王还没有来,只有他身边常伺候的侍从在场。 听着这些人的猜测,侍从虽没有阻拦之意,眼中的轻蔑之越发浓重。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马上便是开宴时间,这些举子们也变得兴奋不已。 可就在这时,正对前厅方向,始终紧闭的王府大门突然打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正稳稳当当的停在那里…… 第77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2)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得摄政王府如此慎重对待? 众人不哗然,皆相好奇。 然而却无法从这马车上得到半点端倪。 青车幔看起来十分普通,就连前面拉车的马也并非良品。 一无世家标记,二无权贵排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难道是哪位大隐于市的稀世大儒?”厅内诸人心疑惑。 而就在这时,那坐在车辕上的双儿侍从掀开帘子,轻声说道:“爷,到了。” 众人连忙睁大眼,生怕错过。 只见,一个素学士衫的少年从车中走出。不同于众人脑补的那般夸张华丽。少年容姿清冷,略带一丝凛然的傲气。 靡颜腻理,容无双。 一双眼睛,清如寒潭冷玉,皎若银盘之光,不沾半分世间庸俗。 举手投足间亦带着铭刻进骨子里的优雅,自成一派风华。 不过刚照面,便让人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他身上,竟将这一前厅的举子们都生生比了下去。 “小主子,主子有命,让奴才直接带您去前厅。”门人一改方才招待别人时的疏离之态,十分殷切。 “也好。”黎熙点头,示意他带路。两人一起离开。 大厅内一片沉默,直到黎熙进去许久后,方有人小声惊呼:“是陆云晞!” “不会吧!”方才言语冒犯的举子们面面相觑,都觉不敢置信。之前坊间皆传陆云晞名不副实,是个花瓶,可刚刚那名少年,却完全不似传言那般轻浮。 “不过是面上功夫做得好,是否有真本事,一会宴上见分晓!”那几个江南来的举子依旧不屑一顾,然而眼中的妒忌之意却溢于言表。 他们和陆云晞是同窗,亦出身良好,是大儒之后,自然不会将陆云晞这种不伦不类的双儿放在眼中。而陆云晞为人也一向十分低调,念书时鲜少高谈阔论,除了字写得好经常得到称赞以外,其余皆是平平。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却一招扬名,连夺两元,成为举子之首。就连那看似小冻猫子一样贫穷背后,隐藏的身份家境也是高高在上,让人不得不心生慕。就连摄政王也对他高看一眼,十分重视。 同样为人,缘何陆云晞就有这般造化? 这些平素在江南被人追捧惯了的才子们心有不甘,亦不能接受这般变故。 带着偏见看人,自然那人也就是偏的。 这帮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小人已经忘记了什么叫礼义廉,什么是谦逊克己,一味的只想踩着他人上位,谋夺自己得锦绣荣华。 ----------------------- 举子宴准时开始。 不愧是大周最重要的学士聚会,为了前途和未来,每个人都用用尽了心思展现自己的才华横溢。 这个的书,那个的画,都端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黎熙坐在席间,漫不经心的啜了一口杯中的酒,眼里划过一丝无趣。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炫技,除了看起来像模像样,其余并无他用。这样的宴会到底存在的意义为何? 当年元帝开办举子宴,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当时“诸子百家,百花齐放”的各大学派进行融合,剔除糟粕,找出最合适的为国之道。 而后几朝,之所以一直维持,也不过是因为朝内各个派系看准了这个机会,试图提前收新鲜血。 至于现在嘛,那位摄政王大人会赞同保留,多半是利用举子宴平衡朝内各大势力。顺便将自己安排好的棋子人不知鬼不觉的进去。 想到这,黎熙看一眼空着的主位,角又勾起一分狡黠。这个时间还没出来,估计是还没有打理好,毕竟那两个牙印,位置似乎……略明显。 昨个为了转移某些人的注意力,他故意提前换了赤霄送来的衣服,顺便逗一下,问问自己穿着好不好看。然而似乎尺度太大,虽然捉成功,但那件衣服好像也没法穿了。 啧!又喝了口酒下去昨夜的不和谐记忆,黎熙尽量收回思绪,将心思放在所谓的举子宴上。 此刻酒过三巡,那些心有所求的举子们也开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推杯换盏,恣意展示着自己的学识和见解。至于那帮憋着劲儿想要踩着黎熙上位的江南举子们也做好了准备。 此时摄政王还没有出现,首位依旧空着,但其他阁老皆已经在座。虽不能在正主面前揭穿这个沽名钓誉之人的真面目有些遗憾,但是眼前这些内阁朝臣分量也已经足够。 思及至此,几人互相对视,然后其中一人起身朝着黎熙走去。 “多不见,陆解元风采依旧。”带着不甚真心的恭维,一个举子走到黎熙身边向他敬酒。 “嗯。”黎熙举杯还礼,一饮而尽。 黎熙行动间的优雅潇洒在这名举子眼中,不过是些虚伪的装腔作势。殊不知,他藏匿在眼角眉梢的不坏好意同样落在黎熙的眼中。 这些人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凑近黎熙心知肚明。 举子宴,一个号称不论身份高低,嫡庶贵的理想之地,需要展示的,唯有绝世的才华。 可在黎熙眼中,不过是些纸上谈兵,沽名钓誉之辈假象的伊甸园以及朝堂之上各个派系之间利益争夺的修罗场。 什么治国之策,为将之法,通通都是笑话。因为今这些高谈阔论之人,以后若有机会更进一步,就会发觉曾经的自己是何等的见识浅薄,犹如井底之蛙。 至于眼前这几个,妄想踩着自己上位,却不知身上早已被扣上了愚蠢的帽子。 他是摄政王看中之人,即便真的名不副实,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评判。 朝堂生存的第一要素就是识时务,唯有识时务者才能在暗涌动的官场上沉浮,最终名利双收全身而退。至于那些自以为是之人,恐怕不用踏进名利场便会先一步闯入阎王殿。 黎熙不动声的和他盘旋,果然不出几句,这人便暴出他的真实目的。 “举子宴以文会友,我见解元似有心事,不如暂时放下大家一起同乐?”假装示好的举子指了指人最多的桌子热情相邀。 “自当如是。”黎熙配合着他的话走到最热闹的那桌。略微一看便明白了这些人打算如何。 一个简单的小游戏,击鼓传花。这花到了谁手里,谁便算得了彩头,要当众献艺。或是字,或是画,或是文章,不拘泥形式,但是却限制了标题,那便是京都。 此刻已经酒过三巡,这席上的大多都轮过两三遍。这些举子,各自在家乡都小有才名。如今又都聚在一起,用一个题目,几轮下来,早已是写无可写。 想要胜出,便只两个方法。要么手段出奇制胜,要么题材另辟蹊径。 手段这里早被用尽,假如想不出好的,恐怕就会落个天资平庸名不属实之名。 但若论题材,想要颖而出,恐怕就要更难。唯有尝试无人涉及的论政一途。 京都自古便是权利核心,历朝历代都建都于此,可写者甚多。 然而却并非是聪明之举,因为在场这么多的当朝阁老,各派思维不同,只要一句话说得微妙,未来便会尽数葬送在这里。 这是两难之境,时间和场景都是事先算计好的。 那一桌的人早就暗通曲款私下商议,要当众给他难堪。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