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经理挠挠头,手忙脚的从钱夹里掏出五百二十块,放到不思的手中。 他……这是在耍她么? 不思看看钱,再看看他。 王经理也有些羞赧,忍不住抬眼点点她身后,声音低的跟过冬蚊子似的,“钱在我们老板那儿。” “马明义!你什么意思!”眼前的小人暴躁了。 “在商言商。”马明义掏着兜,笑的有些欠揍,“我总得保证质量没问题,才能付钱不是。” 啪—— 降魔杖从空中划过发出巨大的声响,落在马明义脖子两公分处。 “你当真以为我还跟小时候似的任你欺负么。”不思这回是真气急,夺人钱财有如杀人父母,何况还是八万块,这里面除去找人写超度书文,施食烟供,法师念经,也着实剩不下多少,她也是要吃饭穿衣,人情往来的。 “瞧瞧你这脾气。”食指抵在降魔杖上往前推出段距离,马明义用手肘轻撞了下不思的胳膊,依旧笑眯着眼,“长安酒店在这立着,我还能跑了不成?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咱又没签合同,八万着实不是个小数目,我当然要小心些。” “小心你个大头鬼!”不思抬脚冲着他的小腿肚子狠踹过去,没想到马明义反应快,身体微移,人就躲了过去,不思踢了个空,怒上加怒,“你小时候零花钱就不止八万了,这节骨眼跟我装什么穷!” 马家祖上驱起家,过的也不过是温子,直到马明义他爹这一代。也许是老马长得的确太潇洒帅气了些,惹了不少小姑娘的青眼,这其中就有马明义他妈,港城地产大亨家的闺女,都道女追男隔成纱,这么一来二去,三来四去,翻来覆去,老马就被绕指柔拿下,翻身一跃荣升成了传说中的土豪女婿。 老马没有姊妹,却还记挂着家传的绝学,女儿生出来的那晚,就泪面的去祖宗牌位前磕了几个头,说马家后继有人,不至于传了几辈子的东西毁在他手上。 至于马明义,自然而然的接过了纨绔子弟富三代的人设,打小时就做三件事:学习、花钱、学习花钱。 再后来,马明义那祸害远赴资本主义国家,不思也偶尔从马明丽口中听上两耳朵,无非是马明义年纪到了,接过他妈手上的那些个股份,老老实实地做起了他的商。 这其中,就有长安酒店。 这么一个生长着金的,对上她偏偏小气的一不拔。 ☆、苏尾海岛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眼前的男人眯着眼,笑的像只千年老狐狸。 “你……你……”不思气的直结巴,她不是没遇上要求事后结算的,可撞上马明义这么要求,心里就是一个不乐意,‘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跺脚,拿着王经理给的五百二十块钱,怒气冲冲的奔出了长安酒店。 马明义收回视线,随手点了万宝路黑冰,爆珠咬碎的瞬间,清凉直钻入肺很是过瘾,烟雾缭绕在半空,“举报电话谁打的?” “应该不是咱们酒店的客人。”王经理这点脑子还有,长安酒店是港城首屈一指的高端酒店,做的那都是要面的生意,无论是传出经营非法活动还是捉妖驱,对酒店的形象都会造成不小的打击,因此这事情王经理做得很隐秘,嘴巴封的也严实,消息怎么透出去的,连他也觉得奇怪,“张sir来到酒店后直奔七楼。”丝毫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犹疑道,“要不,我找机会去探探他的口风?” “算了,张博尧嘴巴出了名的紧,你别想从他那儿问到丁点东西,怕是问多了还要把自个搭进去。”烟灰弹在桌上的烟缸里,马明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半。港城治安很好,不思那身吃饭的本事也不是白学,可到底是个姑娘,“你去看看那丫头走哪了,等她安全到家你再回来。” “需要我送她吗?”王经理口袋里还揣着车钥匙。 “不用,你跟着她就成。”马明义灭了手中的香烟,幽幽道,“她不还有点钱么,不舍得花就跑着吧,还能锻炼身体。” 王经理心底撇撇嘴,谁深更半夜的锻炼身体啊,铁定会打车回家。到底,王经理还是高估不思了,花她的钱,等于要她的命,不思这么多年来,依旧是个财如命的。 “喂!”手机传来清亮的铃声,马明丽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不思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远街上,没好气的接通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就头乌云的冲着话筒咆哮,声音在整条街上回,“我以后再跟马明义说话,我就是孙子!” 只是这时候不思并不知道,原来,当孙子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 从长安酒店到家,不思忙了大半夜也没什么睡意,天还没亮就到楼下的包子铺买了一笼灌汤包,配着咸菜甜豆浆美美的吃了顿早饭。 符纸被展开丢在地板上,收在里面的鬼魂立刻聚集成型,继续为着墙壁打圈圈,可惜这是不思家,不是长安酒店的7002,鬼魂绕了两圈,开始陷入极度的不安中,周围的相框被震得哗哗作响,鬼魂向着西北方扑身而去。 不思的家那是什么地方,说好听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难听了,什么阵法符纸一应俱全,典型的神婆居住场所,只不过她这个神婆真的很灵验就对了。 到她家的鬼啊怪啊的,哪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出去,这不是打家祖宗的脸么。 就见身影刚碰到墙壁,就被一阵金光弹了回来,烫的身上白烟直冒。鬼魂滚在地上缩成一团,等烟雾下去,又再度飞身而去,结果自然与之前无差。 就这么来来往往几个回合后,不思看不下去了,又捻了符把他收了回去,从头至尾,脖子上的玉葫芦都与平常没有半分的不同。 不思好奇,越想越好奇,玉葫芦是她祖上传下来的收魂神器,只要对方还残留着贪念望,妄图偷偷留在世间,玉葫芦就会应到其的不同之处,收入腹中。 至于这个鬼魂……不思盯着手中包成一团的符咒,他□□没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知自己死去的人呢? 不思开着视讯,把自己的疑惑讲给了马明丽听,她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口齿不清道,“我跟着老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和风的房间十分宽敞,风铃声叮叮当当的很是好听,马明丽身上套着干净的浴衣,困得脑袋不停地点,现在还不到六点,刚和家里那混小子就‘你不要欺负思思’‘我没有欺负她啊’这两个话题进行了深刻而友好的会谈,谁料电话刚挂上,不思的视讯又打了过来。 为了佐藤家的那只女鬼,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好不容易整理干净,准备睡个好觉,偏偏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清净。 打了个哈欠,马明丽托着腮,“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他死的安详,事后没看见自己的尸体,又没人为他出殡招魂,保不齐他真以为自个还活着。” “可我总觉着他在找什么。”包子下肚,不思盘着腿回想刚才和之前在7002发生的事情,皱眉道,“他刚才在我屋里,拼了命的往长安酒店跑。” 听到长安酒店,马明丽才来了神,急忙开口道,“你可看住他,我弟弟八字弱,经不起这些个玩意在他身边来来回回的。” “我看马明义八字硬的很!”瞧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哪里像个弱的。不思嫌弃的连翻几个大白眼,“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上午的飞机。”马明丽随口道。 “行,那你到港城直接来我家。”不思把包着鬼魂的符纸放到手边的小匣子中,又打了两道封印在上面,指着它道,“帮我照看两天。” 马明丽一听,就知道不思要出远门,“你去哪儿?” “苏尾岛。” 她要去看看这个鬼魂不停打量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又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误以为自己还活着,甚至在她家里撞到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的想要回长安酒店。 超度亡魂容易,可超度误以为自己还存活的亡魂,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活在自己的幻想里,看不到她的人,亦听不到超度的经文。 想起来要自个掏钱去苏尾岛,不思幼小的心脏忍不住又的疼了起来,钱啊!叹道,这年头像她一样良心的捉妖师,简直是世上少有,凤麟角的存在了。 距离苏尾岛还有四个小时。 许久后。 距离苏尾岛依旧还有四个小时。 大海中央,不思背着双肩包,脑袋上盖着件防晒衫,光照在身上,烫的人火辣辣的,她忍啊忍,终于被晒得忍不下去了,九月的盛夏,热的足够把一只烤,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船舱,“大爷,您这船还能不能好了。” “快了!”船夫猛踩了一脚,继续打火。 “两个小时前您也是这么说的。”不思捂得严严实实,就了两只眼出来,“要不您用无线电再叫个船来吧。” “我船上没有无线电。”年过半百的船夫热的双鬓冒汗,笑起来缺了一颗牙,“船有点老化了,多踩两下就好。” “都这样了,您还敢带我出海?”不思愕然,“万一一直打不起火怎么办!” “小丫头,你想四百块去苏尾岛,也就只能找这种船了,你之前在岸上不也看了报价的么。”船夫弯着持续鼓捣着这艘濒临报废的小破船,也不忘了安她,“放心吧,这片海域上救生艇蛮多的,实在不行我就个求救旗。” …… 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句话果然可以应用在所有的范围内。不思认命的坐在船头上,遥遥的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 苏尾岛地方偏僻,岛民排外不太好相处,故而很少有人去,通行的船只自然不多,船一少,价格就上来了,不思看了好多家报价,皆是千元起跳。当然,也有便宜的,例如不思选的这条。再然后,船在半道熄火,停在了海面上。 唉——不思再次叹息。 就在她以为自己多半是要等船夫旗被救援队捡回去的时候,一条巨大的私家游艇向着他们缓缓行来,风帆被吹得飒飒作响。 “有船,有船!”不思骨碌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蹬蹬往旁边跑了两步,招呼船夫一起过来看,“要不咱让它把咱拉回去吧。” 如果对方愿意的话。 十分钟不到,不思就后悔了。 船上的人晃着玻璃杯,伏特加里滚着颗巨大的冰球,他薄高鼻,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好看,当然,这是在别人眼中,落在不思眼里,则是,“哟,一天不见,你怎么就沦落成这样了?” 真的,好想打死他。 “关你什么事!”不思掐着,头颅高昂,脑袋上还盖着防晒衣,随风飘,小小的渔船愣是被她演出了加勒比海上黑珍珠号的气势。 来人晃了晃手中的相机,无视不思的高傲,“我去苏尾岛拍片,你干嘛去?” 我也去苏尾岛……不思张张嘴,愣是没说出口。 ☆、二层阁楼 “那你能带着这丫头一起去吗?”关键时候,还是得看老船夫的,船夫听到苏尾岛三个字,当下就扯开了喉咙,指着自个破旧的渔船,“咱的船打不开火。” “如果她不介意,我当然没问题。”马明义耸耸肩膀,冲不思挑着眉道,“怎么样,上船么?” 心里天人战,后来不思转念一想,跟了马明义的船,好歹能省下回去的路费,顿时也就不纠结了,点着头嗯嗯了几嗓子。 老船夫也没闲着,反正白来的不用白不用,顺便也拜托着马明义用无线电报了个求救坐标,自己这才安心的又躺回了自个的渔船上,等着海上的救援。 “你真是什么船都敢坐。”马明义靠在沙发上,船舱里面的空调呼呼的吹着,桌上的冰桶里镇着未启的香槟,切成小块的水果散发出清甜的气息,旁边是瓶喝了一半的伏特加,“喝哪个?” “唔……香槟,一小杯就好。”不思也不是非要和马明义抬杠不可,这会他不疯了,她也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你真的是去拍片子的?” “我有病啊,大头的去那地方。”香槟冒出白气,马明义顺手拿了杯子给她倒了半杯,眼见不思又要因他的态度变成斗,才接着补充,“苏尾岛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不思突然来了兴趣。 眼前的人剥了颗橘子,待把不思的胃口掉起来后,便不再接她这话题,只晃着腿吃水果,“要么。” 橘一瓣瓣码成团,澄黄的果晶莹剔透,不思从早上到现在,除了手里的香槟,就没垫过丁点吃的,这回看着马明义吃的实,腹中也着实有点饿。 她抿抿,马明义又把剥开的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好吧,反正船也上了,酒也喝了,不差这半颗。 不思伸手接过来,把白络子随便一撕,就丢了颗在嘴巴里,牙齿咬断果的瞬间,就听到马明义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酸的橘子。” 老话怎么说来着,黄鼠给拜年,没安好心。 大意了! 不思被酸的五官扭成一团,当场拿了剩下的橘子狠狠地砸向那只‘黄鼠’的脑袋,却换来了对方不痛不的几声嘲笑。 “夏天的橘子,哪有甜的。”马明义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笑的有些岔气,“自个没常识,也要怪我不成?” 不甜,不甜你吃那么开心做什么! 等到苏尾岛的时候,夕已经渐敛,别看马明义年纪长了,捉人的子倒是与儿时无异,不思从上船到下船,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要不是碍于两家世,她与马明丽关系又好,保不齐自己真会把他踹下船去。 苏尾岛。 不思背着双肩包,昂头把登岸口的三个大字念了两遍。 “这个给你。”不思刚要迈开步子,就被人从身后揪住衣领,一块硬邦邦的对讲机被到她怀里。 “这是什么?”不思觉得奇怪。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马明义快速的教了下不思对讲机的使用方法,“苏尾岛信号不好,手机时常不通。”还没等不思反应过来,马明义就继续,“万一你不小心掉山沟里,我还能把你挖出来。”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