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连谢谢都没说一句。 明显是不和他见外的,那为什么一路无聊几千公里都不玩他的手机? 姜换越想越憋得慌,很久没有类似又闷又心的纠结,觉可能得去打个坐念段经才能好,随便对付了一下就收起碗筷。 正要先撤,杨观凤坐在矮桌边叫住他:“阿换。” “嗯?” “你觉得他喜你吗?”杨观凤不等姜换回答,说,“说不定就是因为很喜,所以哪怕非常好奇也要克制,才能不在你心里留一点坏印象。” 姜换别过头:“莫名其妙。” 扔下这句就走了,杨观凤在后面说“哪里莫名其妙了这么可的”,他充耳不闻。 世界上真有这种人吗?不信。 姜换在溪月小筑是做义工,用干活换吃住,但没有固定工作内容,都是老板娘杨观凤指哪儿打哪儿。 这天杨观凤雇的厨娘做完饭就请假回家了,姜换自觉接过洗碗重任。 暮时分,临水镇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 雨打屋檐时有节奏的敲击响动与洗碗池边的水声混在一起,很多嘈杂从心底溢出来。他已经是一天之内第三次想喻遐,半是疑惑,半是思索。 第二晚睡了以后,关系反而更疏远了,为什么? 喻遐确实不想跟自己有任何身体以外的集? 那为什么说些惹人误会的话,不怕被他误读吗?还是说他年过而立,和z世代的代沟就已经严重至此了? 想得混,没听见杨观凤进厨房时轻轻的脚步,她抱着一筐百香果在洗菜池的另一边开始冲水。姜换看她一眼,用目光询问有什么事,杨观凤却摇了摇头。 伴随涓涓细,她这才开口:“你是不是喜小喻?” “谁……”姜换愣了愣,“我?” “对啊。” “怎么这么想。” “你来我这儿也快一年了,期间不是没被认出来过,更不缺搭讪的人,但那些你从来都没理会,更别提留下来过夜……别否认,我不是瞎子,看见那天早上他从你房间出来的。”杨观凤有理有据地下结论,“所以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他让你留意了。” 姜换哭笑不得:“所以就是喜?” “猜测而已,但你的反应让我觉得好像猜对了?”杨观凤说,“阿换你没发现自己有时候不太成么?” 姜换:“……” 然后他不情不愿道:“你是想说幼稚吧。” 杨观凤“噗嗤”笑出了声,连辩解好几句“没有”。 正当她动之以情顺势借这个拐入正题,姜换关了水,空气安静瞬间,他低着头闷闷地说:“就算喜又能怎么样。” 一时只剩窗外的雨,杨观凤短暂回神,看着姜换:“真喜啊?” “可能有点儿。”姜换低声说,想了想又为了避免误读,补充了一句。 “我不确定。” 他最大的优点是不撒谎,说了有点就是有点,说了不确定,也就是真没有想明白。 杨观凤闻言道:“那要不要试试追一下?” “怎么追?”姜换说着嘴角很浅地挑了挑,不像笑,反而无奈又愁苦,很快自我否认,“算了,他肯定不想被我追。” 杨观凤不解。 “因为我特别无聊。”姜换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因为你没有尝试过选择其他的路。”杨观凤语气依然柔和,“阿换你看我,换了五六份工作才决定回老家重新经营这家民宿,老彭最初是做翻译的,现在当编剧……你不要觉得拍过许为水的电影就要定,要么继续跟他合作要么转行,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可能。” 姜换失语:“姐,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随便聊聊嘛。”杨观凤抿嘴一笑,“老彭告诉我,你在明又被褚红惹急了,为去年那事儿。”她边说边切开一个百香果,滴上蜂递给姜换,“后来你也说,当时是脑子一轴没多想,现在还会那么做吗?所以何必。” 姜换接过去,似乎没那么抗拒听她的下文。 杨观凤问:“真不拍了,你干什么去?” “唔。”姜换语焉不详地略过去,“还没决定好。” “如果直接息影,喜你的影怎么办呢?”杨观凤温温柔柔,但一针见血,“《蓝太》没过审,《触礁》多半拿不到龙标,《云雀之死》走的艺术院线电影,国内公映的就一部《等风来》,他们都没有认真在大银幕上看过你。” 姜换挖百香果的动作停了停,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 其实他不太在乎别的所谓影的看法,只是有一点戳中了他:电影的确是他和陌生人们的连接,如果他放弃,许多可能也随之消失了。 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想过这辈子结束在那天的话还有什么遗憾,他当时没有想到。 现在,临水漫长的雨季,姜换再一次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滴了蜂依旧很酸,腮帮轻轻搐,口腔内侧的刺痛像过分凶狠的吻。神思一恍惚,姜换突然记起喻遐那双褐的眼睛。 形状圆,瞳孔颜褐得偏浅,眼窝却深,所以他的眼睛从任何角度望过去都是亮晶晶噙着笑意,和冷静持重的样子反差明显,其实很招人。 但喻遐好像一点自觉都没有。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