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的奇迹,一定是神降临世间的证明。 此时此刻,她无比确信,林鹤就是普度众生的神明。 秋娘愣了一会,双手离开棺椁,虔诚下跪,双手合十,毕恭毕敬,语气中藏不住惊讶和喜—— “圣人” 林鹤坐起身,周遭突然跪倒了一大片,信徒们都是虔诚的,狂热的神情,脸上写了仰慕,有些涕泗横,动万分。 “圣人死而复生,一定是放心不下留在苦海的我们,”一名男信徒动地说, “圣人,求您传授我们解之道。” 林鹤: “……这是哪” 众人面面相觑,秋娘回答道: “这里是圣人庙,您在临城逝世之后,人界一度混,上个月公主登基,令我等小心照看您的尸……躯体,圣人,临城一战已经过去两年了,我们都没有预料到,您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公主登基”林鹤迟钝地说出两个字, “晏霖” 秋娘微微点头,她衣着朴素,可掩不住天生丽质,尤其那双秋水含波的眼,让林鹤觉得十分悉,自然地生出几分亲切。 “‘晏霖’是女帝陛下的名讳,圣人虽然是陛下的血亲,可未经册封,还是不要直呼其名比较好。”秋娘低声音嘱咐道。 ……我的血亲。 霖儿。 林鹤想到这里,思绪便凝滞不前—— 我和霖儿之间,似乎还缺少了什么 极其重要的,突兀的空白。 “圣人您在想什么”秋娘低着头关切地望着她,小声道, “您可有任何吩咐饿不饿渴不渴但凡您有任何需求,请尽管吩咐我们。” 林鹤思绪回过神来,告诉秋娘: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可以先退下吗” 秋娘忙答应,跟众人一并退下。 林鹤审视四周,摘掉身上带着的配饰,珠钗,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太多余,她从来都不喜。 就连悬在壁上那把金光闪闪镶着宝石的剑,林鹤也觉得十分刺眼。 她思绪凌,空虚,反复回想着此前发生的事情,包括祭台上被沈盈盈杀害,还有在龙城斩杀沈碧云的事情。 ……已经过去两年了吗 我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会醒过来 是因为不甘心 ……因为放心不下霖儿 林鹤有些茫,总觉得心里空落了一块,等到晏霖来看望她时,她仍然没回过神来。 “林仙长,为什么只有你醒过来了”晏霖身着黑金龙袍,头上带着象征帝君地位冕旒,眼神平静地一滩死水,开口时的语气冰冷得令人陌生。 林鹤第一次见到思夜想的女儿,仍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端详着这位年轻的女帝君,喜不自胜,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想抱一下晏霖,却又觉得唐突,愣了半晌,她笑道: “霖儿……” 晏霖并未开口,一脸陌生地看着她。 林鹤双手自然下垂,注视着晏霖,神情柔和地说: “你果然和传闻中的那样,太像……像……” ……像谁来着 林鹤突然顿住,笑容也僵了一半,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晏霖静静地看着林鹤,不放过她任何神的变化——忽然的停顿,皱眉,以及困惑的模样。 在她身后,秦玟和韦菁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都保持着难以揣测的沉默。 林鹤短暂的失态后,改口说: “我……忘了。” 晏霖道: “什么忘了” 林鹤想了想道: “我好像忘一些重要的事。” 晏霖若有所思,韦菁“呵呵”冷笑一声说: “夺舍之人,都会拿失忆当做借口。” 林鹤: “” 晏霖看了韦菁一眼,责备她不该开口话,韦菁一副傲慢的模样,抱着剑看向别处。 与之相比,秦玟的态度友善很多,他始终面带着笑容,朝林鹤拱手,温声道: “林仙长,好久不见了。” 林鹤有些自嘲地说道: “我与先生总共才见过几次面哪里劳得了先生惦记。” 秦玟: “陛下这些年一直在惦记您,秦某耳濡目染,故而也常常惦记仙长。” 陛下……一直在惦记您。 林鹤迟疑着,望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帝陛下,充歉意地说: “霖儿,对不起。” 晏霖皱眉道: “对不起什么” 林鹤: “” 晏霖说: “母亲这些年对你牵肠挂肚,如果她还在就好了。” 林鹤有一种猪同鸭讲的错觉,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出了错误。 ……晏霖的母亲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任何关于她的画面 林鹤费力地思索着,她到茫极了,她看着晏霖,这位年轻的女帝君面古怪,言又止。 最终,林鹤只得说: “抱歉。” “抱歉什么”晏霖紧紧盯着她, “林仙长,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她吗” 林鹤垂眸不语,半晌,摇头。 晏霖眼眶润,费力地说出三个字: “桃花坞……” 林鹤不解,困惑地望着她。 从她的反应,晏霖已经确信—— 要么她忘了所有事,要么她真的被人夺舍了。 桃花坞相守一世,无数回忆涌上心头,从晏霖只是个三岁大的小孩,喜坐在林鹤膝上看她在灶角里烧柴,到垂暮老矣搀扶着林鹤给她端水送茶,那些对晏霖来说弥足珍贵的回忆,到头来只成了晏霖一个人的痴人说梦。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