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睫像是柔软的勾,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许馥心便被牵引。 她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轻声道, “我出去一下。” 宋嘉屿从面前的曲谱中抬了头,他手环在前,微微蹙了蹙眉。 盛郁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他转过脸来望向陈闻也, 还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就被许馥轻轻拍了一下脑袋,道, “你陪好宋老师。” “……哦。”盛郁应了, 眼神从许馥身上飘过, 又望向了陈闻也。 他从那句“姐姐”听出了些缱绻来,和他喊“学姐”的时候很像。 那缱绻让他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但陈闻也并没有看向他。 门被关上, 许馥又轻声问了一遍,“怎么了么?” 陈闻也低低道, “……没事。” “就是……想看看你们进度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许馥坐了几个小时,觉颈部有些发僵,也酸,她正好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两人便一起往楼外的花园走。 “不用。”许馥按着脖子,随意道, “本来是盛郁说,可以找他的朋友帮忙写个宣传曲, 扩大点社会影响力,引更多的人关注残疾人公益事业。” 她觉得有趣似的, 莞尔道,“没想到,他的朋友正好是个有名气的明星。” 深红的痕迹消失了。 她的脖颈已经重新恢复了白皙,一尘不染的模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陈闻也转开眼神,不经意似地问,“什么明星?” “歌手,唔,”许馥想起宋嘉屿臭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她补充了一句,“刚不是见了么,宋嘉屿,你应该知道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道。” 许馥有点惊讶,“是么?他很多歌很有名的。大街小巷放,短视频的bgm也经常用呢。” “没听说过。”陈闻也像是对此事完全不冒,声音淡淡的,过了几秒,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你上次说去看的演唱会……” “哦,就是宋嘉屿的啊。”许馥笑意盈盈,“可火爆了,盛郁专门要了vip席的票呢。” 她竟然去看他的演唱会。 ……意思是专门让盛郁去要的门票吗? 陈闻也气息了一瞬,觉得心像被蚂蚁咬。 他安自己,这不算什么,许馥也来看过他赛车呢。 赛车比赛肯定比演唱会彩吧? 不不不,对女孩子而言,演唱会应该比赛车彩多了,肯定更有引力一些…… …… 啊。 混的思考之中,他突然意识到,想这些事情是毫无意义的。 他不会再赛车了。 所以,以后许馥也不可能来看他赛车了。 沉默来得突如其来。 奇怪的是,许馥竟一时也没有找到话题讲。 她站在落地玻璃前,望外面光秃秃的树桠,望头顶湛蓝的天空,数那零星几丝的云朵。 数过一遍,忍不住侧身看他,发现陈闻也的脸很是苍白。 “你怎么了?”许馥微微蹙起眉来,关切地问,“是助听器不舒服么?” “……好像有一点。”陈闻也下了决心,他微微向她靠近一步,垂下头来,“可以帮我看看么?” 他的接近没有预兆,不打招呼,明明只是一步,悉的气息却突然浮现,让许馥有些了阵脚。 好像他试图将她圈在狭小仄的臂弯之间一样。 这可是在外面呢。 落地窗外人影匆匆,几个工人搬着陈闻也新购买的一堆办公用品走进走出,许馥莫名其妙地就后退了半步。 陈闻也保持着原样没动,只深深地望向她。 眼眸里碎光浮动,好像是不解,也好像是委屈和悲伤。 许馥轻咳一声掩下不自然,又向他前进一步,道,“我看看。” 她伸出手,好似要鼓起勇气,才能划过脸颊,落在他耳上。 动作慢慢,好像并不情愿。 她不情愿。 陈闻也突然就决定要放过她。 他开了口,声音很干涩,“助听器没什么问题。” 许馥松了一口气似的,立即收回了手,随即蹙起眉来,开始兴师问罪,“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有。是我有问题,”陈闻也好看的眉宇微拧,眼眸低垂着望她,像追问,也像恳求,“……我做错什么了吗?” 许馥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对我的态度有变化。”陈闻也直白地道,“为什么?” 许馥心里一跳。 这小子怎么这么锐的? 竟然也不弯弯绕绕,上来就问到了点儿上。 “……没有啊。”许馥死鸭子嘴硬,“哪里有变化?” 陈闻也思维很畅,声音也委屈,“第一,你抵触与我的眼神接触;第二,你拒绝我的靠近;第三,你好像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睛望向她,不得回答誓不罢休,“为什么?” 许馥后悔了。后悔死了。 她就不该问他。 她指望他能给出个什么回答? 不是,正常人猛地被这样反问,不是应该卡一下壳,或者说“不知道哪里有变化”之类的一些模糊回答,然后她就可以跟着糊过去了么? 怎么着,还真是思考分析过了,带着问题来的啊? 真服了这种没谈过恋的菜鸟。 又锐,又迟钝,问出这种问题,简直让她没法回答。 怎么回答好? 因为你陈闻也小时候只是个可以任我捏扁的小跟虫,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如此有魅力,如此的男人,让我没法招架? 因为我们在家里疯狂亲吻,吻到筋疲力竭地相拥睡去,却没做到最后一步,让我心里留了个时时惦念的尾巴? 还是因为你分析我身边的男人分析得过于准确,又胡说什么“稳定的关系”,还说“这些男人里,你也是冠军”? 关键是好像还说的有道理。 许馥的沉默被陈闻也看在眼中,他心中急躁,人也变得不依不饶,“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会改的。” “……因为,”许馥在他的威下,开始勉强地从事实中截取一些片段,包装着措辞回答,“我以前把你当小孩子看,但我发现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我是什么?你现在把我当什么看?”陈闻也开始连环追问,“男人么?” 许馥不回答,再次避开了他的目光。 陈闻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说是好,他终于被当成男人对待了。 如果说是不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远,陈闻也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没有再往前进一步。 他能受许馥周身散发着拒绝继续追问的气息。 他突然不敢再往下问了。 脑海里明明还有很多问题。 比如, 如果把我当成男人,为什么对我和对其他男人不一样? 为什么那种温柔绵的眼光可以落在其他男人身上,却不能落在我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什么对其他男人的接近都可以泰然处之,应对自如,却只拒绝我的接近? 是排斥吗? 是反吗? 是避嫌吗? 他明明被当成了男人,却是需要被远离的那一个。 …… 许馥在心里叹气。 怎么办,想到他小时候捂住她眼睛的时刻,就觉得陈闻也的存在变得更强了。 怎么现在只是站在她身边就这么大劲儿了?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