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的风将柏木的清香,和柏腾低沉难抑的声音一齐送过来。 “可等小锦程长大了,叔叔就老了。” 第三十二章 叔叔还是怕 “锦程?”李楠用筷子的另一头轻轻戳了下李锦程的胳膊,“再不吃面就坨了。” 一碗面条挑了四五箸,盯着飘着的葱花发呆了五分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的李锦程,连忙捧着碗吃起来,没几下就见了底。 “我吃好了,去写作业了。” “去吧。” 李楠把碗收拾好,回头看了眼卧室关着的门,轻叹一口气。 她发现自己弟弟最近总是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 问他什么,又不说。最近厂里评绩效,一直加班,等闲下来,自己得去学校问问班主任。 作业在晚自习已经完成了,李锦程把错题本拿出来翻了翻,又练了两道同类型的题。 写完最后一个做题步骤,他抬起头,发怔几秒,伸手拿过书架上的口琴。 银的漆面在台灯下润着光泽,映着李锦程模糊的倒影。 指腹轻轻摩挲着口琴外壳,又想起数天前在会所洗手间算得上惊心动魄的场景。 以及在湖泊岸边,他们离开前,柏腾最后那句——等小锦程长大了,叔叔就老了。 那时柏腾说出这句话时,温柔悲伤的眼神,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 李锦程这才意识到,柏腾虽然在他心里的形象,是成稳重,无所不能的,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可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柏腾总会不能像现在这样。 而那个时候,自己也会长大。会比现在高,比现在壮,也更加成,也许可以换他来保护柏腾。 但他一直都明白,站在柏腾身边的人,可以是任何人,都不会是平凡普通的他。 从明白自己对柏腾的情那一刻开始,李锦程就知道,喜柏腾,是藏在心里的事,是他自己的事,是不应该被柏腾知道的事。 柏腾可以和林恣意在一起,也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总之会是像林恣意那样,长相优越,才华横溢,能与之相称,也能在事业上帮到柏腾。 对柏腾的喜,对柏腾的慕,这段漫长没有尽头的暗恋,李锦程从不奢求能有什么回应。 只要还能够喜柏腾,能看到他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李锦程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自从知道柏腾经历的过往后,他想离柏腾更近些,再近些,也想成为那个能保护他、能陪着他的人。 李锦程趴在胳膊上,眼睫垂下的影盖着情绪,怔怔地看着口琴上刻着的——gorious future. 是不是他未来如果足够优秀,就可以配得上柏腾了? 柏盛在会所被柏腾打进医院的事,在商贵圈传得沸沸扬扬。 无论夸张与否,愣是一张照片、一段视频都没传出来,后来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大家心里清楚,是刚回国不久的柏氏董事长,也就是柏腾的父亲柏临远出了手。 在柏盛住院期间,柏家上下噤若寒蝉,没有人敢提一个字。明眼人都知道,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一个月后,柏盛出院当晚,柏腾接到了养父的电话。 黑的迈巴赫停在淮荫市中心的四合院门前,司机开了车门,柏腾一身浅灰西装,深邃的眉宇间覆着层影,神淡漠。 柏腾抬手看了眼腕表,richard mile深蓝的表圈在光线下颜愈发得深,“今晚应该会很晚,你不用等了,回去休息吧。” “好的,柏总。”司机给过他车钥匙,又回车上拿了把折叠伞,跑过去递给他:“柏总,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雨,您手里拿把伞备着吧。” 今天天气很差,这会更是得厉害,零星飘到脸上几个雨点,吹过来的风也是冷的。 柏腾盯着伞看了几秒,轻声说:“怪不得选在今天。” 司机一愣,“您说什么?” 柏腾没再继续说,说了声“谢谢”,接过伞转身离开。 走过铺着青石砖的长廊,柏腾停在主屋门前。 紧闭的雕纹红棕木门,没等柏腾敲,任职多年的管家过来,告诉他养父仍在午休,让他稍微等一会。 这一等,就是六七个小时,柏腾在门外从午后站到夜晚。 夜晚的暴雨如约而至,即使有屋檐,奈不住风将雨吹斜,染深浸透大半灰面料。 柏腾依旧保持着来时的姿势,脊背笔直地在门前站着,手里攥着司机给的那把折叠伞,没有撑开的意思。 有个新来做事的家政,想让柏腾去里面等,被旁边人拉住了,小声说:“别瞎掺和,你新来的,这里面的事你不知道......” 雨越下越密,斜斜织着。黑得发青的天,骤然一闪,照亮柏腾侧颈上青的血管和额头上的细汗,背部线条绷得紧直,依旧站着没动一下。 雷声轰鸣,密雨如帘。 柏腾轻闭上眼睛,过往的画面一幕幕闪现,又飞快的消逝。 最后停留在柏樱祭那晚,同样的狂风骤雨,李锦程躺在醉得不省人事的自己身旁,用手替他紧紧捂着耳朵,挡了一整夜的雷声。 柏腾缓缓睁开眼,发白的嘴微不可查地上扬。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雨声渐小,雷声不再,眼前的门开了。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