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们在箭竹海下车步行,箭竹海四周长箭竹,水面寂静无波却波光粼粼,绿得高贵又惊,如同一块翡翠,许多古木沉睡水底,无言哺育着新的生命。 顺着环形栈道看过箭竹海瀑布,又停在熊猫海拍了几张雪景,随即到了五花海,青绿倒映着枯苍雪山,温暖朦胧的光打在蓝海子与白雪上,美得像一幅油画。 “这里是86版西游记片尾的取景地。”到了珍珠滩瀑布后,吉羌泽仁说了一句,我恍然大悟,难怪我看着觉得格外悉。 金细蛇穿林而来,点点闪耀溅入空中的水珠,像是一片洒钻石的沙滩,这让我想起了苗族那繁丽的银饰。 碎玉叮呤间,我们又到了九寨沟的标志景点—诺朗瀑布。 雪里,风里,有许多旅客排队拍照,还有穿着藏服的女孩儿们在拍写真。 陈列逗着心不在焉的邓尕泽旺,而我耳边响着吉羌泽仁的声音。 “原医生,小心台阶。” “原医生,你高反吗?” “原医生,你走得累不累,要不我背你?” “原医生,你饿了吗,渴了吗,这么冷,伤口会不会不舒服?” …… 这已经不能用热情来形容,简直就是热恋情侣之间的照顾。一路问候下来,我甚至有点懵,只能囫囵回应,总觉他有点说不清的亢奋。 “这就是我国最宽的一条瀑布—诺朗瀑布。相比其他季节,冬天的景区在颜上会单调很多,但还是独有韵味。”吉羌泽仁一边向我们介绍,一边掸了掸我肩头的雪,雪从肩头落下,打着旋落在了我心里。 我取下眼镜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 我望向诺朗瀑布,飞直下的水瀑由于寒冷,形成无数晶蓝的吊冰,冰后落潺潺,动静结合,刚柔并济,十分美妙,我不去想象他动状态时的磅礴气势。 “但是九寨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是美的,有时候无雪无彩林,就像人一样,人无完人。”吉羌泽仁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手背,隐秘轻巧,除了我们,无人知晓。 我转眼看去,他耳垂白羽如雪,嗓音柔软轻缓,一字一句仿佛都在蛊我。 “所以,原医生,明年我们,还一起看雪吧?” 第15章 蓝天是你,我是白云。 这算是约定吗?情话吗? 我抿着嘴,没回答,也不敢看他。 不承诺,不撒谎,我只有保持沉默。 我的明年在哪里,他的明年又朝向什么方向? 吉羌泽仁沉默了会儿,并没有追问我,而是抬起手,掀起一阵清风,他食指点天,说:“原医生,你看。” “嗯?” 我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蓝茫茫的天,白云像泡发的棉球,无状无形,雪花穿成线往下跳,又又空白,“看什么?” “我们呀。”吉羌泽仁偏过头,一改遮掩地凝视着我,目光深情又伤,大胆也明亮,灼烧得我双眼隐隐作痛。 “什么……我们?” “蓝天是你,我是白云。”他牵住我右肩未穿的长袖,与他的白相连,仿佛牵着我的手,“这不就是我们吗?” 我愣愣地盯着那截衣袖,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过这一次,拉衣袖的人从我变成了他。 那时我一心求死,这时,他……一心求我? 或许,陈列说的没错,吉羌泽仁对我真的抱有同样的情,我不是什么情迟钝的人,只是这些天以来不愿相信罢了。 可是,哪有那么轻易,哪有那么坚定,多半不过是同情之心,我想,如果不是我的伤,或许这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同情我与他姐姐同样的伤,才会带我回家,才会处处照顾,若非如此,我在他眼里同其他旅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对他的喜,也是源于怪癖。 所以我们之间,本经不起任何考验。 普通的相遇,普通的分离,普通的生活,我的轨道是否还是会回到人走得最多的那条路上去? 只要我点头答应,这便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我们以后又该怎么办? 互相喜的两个人,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不会喜对方,那原因又会是什么?比如说,容貌,时间,家庭,议论,婚姻,后代,钱财…… 我永远都走不出这座无形的,如果我将这些问出口,吉羌泽仁也会和当年那个男生一样,对我避之不及。 我望着天,突然好难受。 “泽仁,我喜男生。” 我喜男生,喜吉羌泽仁。 仅仅是喜而已。 我望着眼前的诺朗瀑布,看他僵硬的痂里头着鲜热的血,冷风钻得鼻腔一阵阵发酸,伤口也冒着疼。 旁边的几位旅人听见我的话后,飞快地打量了我几眼,然后继续拍自己的照片,仅这几眼,我的心跳就诡异地加速,仿佛自己正在大路上奔逆行。 就这样,我拿什么和喜的人牵手走在大街上?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吉羌泽仁并没有我所想象的惊讶,话语间又向我凑近了些,似乎并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所以,别再拿我开玩笑了。”我自顾自说着,不动声地撤开一步,不愿意让别人把我们当作同伴。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