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早起挖土豆了。因为劳动,永远都离不开汗水,而劳动人民,在汗水里成长,在汗水里生存,这是劳动人民最直接的证明。 最终,在爷爷的“威”下,我们两个不得不回到屋里。 我提议做好饭端到土豆地里去,吉羌泽仁淘洗着一盆土豆,笑着说:“外婆说今天砸糍粑吃,时间差不多他们就回来了。” “糍粑?” 在成宁的时候吃过几次红糖糍粑,但并没有听说会用土豆的。 吉羌泽仁解释说:“对,用土豆做的,第一步呢,就是qiong(三声)土豆。” “qiong?”我在大脑里迅速查询这个动词,但似乎触及了盲区。 吉羌泽仁面思索,说:“我们经常这样说,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个怎么样的字,和蒸差不多意思,不过一般的蒸干分离,这个就不需要分开。” 我大概明白了。 蒸土豆的是一口中型号黑铁锅,等土豆蒸后,吉羌泽仁将它们放进竹编簸箕里晾,晾好剥皮,然后将它们尽数倒进了一个长方形的木槽里,里面光滑,我本还在惊叹匠人的技艺高超,却听见吉羌泽仁说:“这口糍粑槽已经十几岁了。” 那这么说,差不多有我一半大。 惊叹之余,我又看见吉羌泽仁掉外套,拎来一把木槌,然后高高抡起,一下又一下地砸碾里面的土豆。 “咣!” “咣!” …… 第47章 对原医生你有意思的哦。 土豆逐渐融为细腻均匀的泥状,变得粘稠晶亮,提起木槌的时候,还拉起了很多丝。 从吉羌泽仁脖子上那层细薄的汗就足以知道,砸糍粑这项程有多费体力。 他用铲子翻了翻糍粑,像是在确认是否砸够标准,我擦去他脖子上的汗,不由地问:“要砸成什么样?” 吉羌泽仁抓着我的手亲了口,说:“这样就差不多了。” 把糍粑铲进铁盆后,他从桶里舀出一碗酸气冲鼻的菜,在热好油的炒锅里进行翻炒,加花椒,加盐,开水。 方才还酸得人皱眉的菜经过这一番翻炒,竟香了起来。 吉羌泽仁把几块糍粑铲进酸菜汤里,没过一会儿,爷爷和婆婆就回来了。 我赶忙出门去接背篓,将土豆倒在厅房右边的小屋子里,然后接水方便他们洗手。 我看出婆婆面一丝尴尬,但还是说着“谢谢原医生”,我清楚仅医生的身份就为我的处境提供了很大的余地,因为从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我发现所有村民对老师和医生都抱有极高的敬意,像泽仁大舅那种脾气有些火的人,也会很听他们的话。 婆婆一来敬奉神佛,二来敬仰医生老师。 我知道,她也不想让我太难堪,所以自从昨晚以后,她就没再说起那件事了。 没过一会儿,我听见婆婆在给泽仁小姨打电话,大概是来吃饭的意思。 泽仁小姨住在沟对面,目测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小路邻坡,加之她怀有身孕,一个人不放心。 和吉羌泽仁打过招呼后,便走去接了。 过渡大小路的是几块厚重的铁板,走过它们,就是两边野草丛生的小路,小路一路上坡,转角就到了对岸,再走几步,就到了泽仁小姨家。 不若城市里,且先不说楼上下,单说邻居都很少照面,更别说像这样家家户户都络,一家人住近些,也是一种热闹的幸福。 往回走的路上,她问我和吉羌泽仁是怎么认识的。 我实话实说:“那时候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不小心掉了东西,是吉羌泽仁帮我捡到的,然后就算是认识了。” “也就是来这里的前一晚,我也不算是他的朋友,就是个路的游客。” 泽仁小姨面红润,笑起来像一朵花,她扶着我的手臂说:“怕是我们吉羌先对原医生你有意思的哦。” 我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也跟着笑了笑,问:“为什么呢?”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不知道,就你们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发消息跟我们说他要带朋友回来过年,还反复叮嘱我们不要问你的伤。”泽仁小姨说,“我们还猜这孩子是不是带对象回来了呢,现在看果然是哈哈。” 我闻言一愣,那天的记忆突然又被洗了一遍,明晃晃亮在我的脑海里。 那天晚上,我面对着他,却看不到他真正的心思,我如今知道他心思细腻,却不曾想从那时候起,他就……在保护我。 我担心的是会不会被他杀死,而他担心的,却是我是否会被他人误伤。 泽仁小姨边走边说:“作为他的小姨,我由心说,能遇到你这么优秀的人对吉羌来说,当然是非常好的,但我们这儿是农村,不比大城市开放,对于他外公外婆那老一辈来说,男生和男生谈恋那是天方夜谭,严重点说甚至是对祖宗的不尊重。” “不过你也要理解他们,他们吃的苦远比我们想到的多,活着对他们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他们来说,有后代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以前那么苦但还是要生孩子,除了这个,现在的人嘴上不饶人,谁也不想自己的孙子走到哪里都被别人说是不是嘛。” “每一代和每一代的思想都不同,但就是这样,才会产生各种矛盾,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是解决起来都很难。”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