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肩膀上承担的不仅是自己的理想,还是那十几个孩子的未来,更是那十几个家庭的未来。 再不自量力地说,也是承担这座深山老村的未来。 突然,村民们自发鼓起掌来,一群小孩儿不知道从哪里跑到跟前,顶着脏一半的小脸,笑着冲我们喊“”,突兀却热烈的声音揪得我心疼。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吉羌泽仁摸了摸我后脑勺,无声安。 他蹲下身,放下手中东西,走上前将其中一个小女孩跳散的辫子重新辫好,随后拉着我的手,走到那一群孩子眼跟前,笑着问:“原医生给大家带了见面礼,期不期待吖?” “期待!” 脆生生的回答在我背后重重一推,我弯从袋子里,取出那些脑袋般大的太布偶,一个一个分发给他们。 他们就像婴儿第一次吃到母之外的食物那般惊喜,一个劲儿地跟我说谢谢。 工作之外,除了杨珝瑞和吉羌安瑾,我几乎没有接触过这般大的孩子,自然也不懂得该如何相处才好。 只好站在原地,被他们团团围着,亲热地喊“原老师”。 之后,赵村长请我和吉羌泽仁去他家里做客,虽说是村长,居住条件却与其他村民不差多少。 昏黄的吊线灯泡、不平的水泥地面、裂口的茶杯、硌人的木板凳、呛人的烟灰…… 在再三向我们确定会留下后,年逾五十的赵村长两眼通红,揪住膝盖泣不成声,眼泪打在炉灰上,溅出一个个漉漉的眼。 我看着它,它看着我。 一同沉默在屋外的犬吠声里。 第79章 你好,向葵。 “泽仁,起了。” 我亲了亲旁边吉羌泽仁的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这里太照得早,浓烈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进来,惊得人睁不开眼。 我们睡在早收拾好的教师宿舍里,单人,有桌子电视,甚至有烤火的电炉,不仅地板是贴了白瓷砖,墙也是粉刷过。 见过村民的居住环境,我才知道,全村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学校。 不过人气淡,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吉羌泽仁拦抱住我,闷着声哼唧,“几点了……” 我看了眼手机说:“七点过十六分。” 吉羌泽仁这才附着我坐起身,单眯着眼睛瞧窗外,“太大哥起的也早。” 我笑了笑说:“八点要升旗,今天周一。” 刚一出门,我远远就看见一群孩子围在红旗台边,他们身前系着整洁的红领巾,黝黑的手里捧着小小的书,细小却整齐的朗读声像音符一样,逆着光,朝我们跳跃过来。 十二个孩子一个班级,年龄差最大的有三岁,所以说,本该可以读六年级的年龄,却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学习。 因为没有更多的老师来教他们。 山外的人不想进来,山里的人出不去。 我不知道站在原地看了多久,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我转头寻找声源处,只看见穿着一件补丁棉服的赵村长,他正用力摇晃着手里的线,顺着线看上去,是一颗头般大的铃铛。 它一身斑驳的锈,随着赵村长的摇动晃啊晃,把整座山都晃得响起来。 再回头时,刚还在朗读的小孩儿们,此刻已经规规矩矩地立正在红旗下。 我和吉羌泽仁走过去,赵村长抱歉地冲我们一笑,说:“电路经常不稳定,广播带不起,所以只好用这个来代替铃声,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种事每天我来做就行,不用麻烦两位。” 吉羌泽仁拍了拍赵村长的肩膀说:“既然已经答应村长你了,这事自然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一点都不麻烦,而且,这铃铛好听的。” 赵村长眼眶发红,无声点头。他走过去将国旗降下,然后对吉羌泽仁说等会儿希望他能帮助一起升国旗,吉羌泽仁高中是国旗队的,所以这对他并不生疏。 没有广播,所以赵村长用手机外放。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他放下手机,站得笔直,中气十足地喊:“升国旗,唱国歌!少先队员行队礼!全体教师行注目礼!” 话音一落,吉羌泽仁本卷握手中的红旗“欻”一声,像火一般,在半空舞动起来。 绝对美丽。 “起来!”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一个灵打遍全身,我注视国旗跟着国歌的节奏,缓慢上升,嘴巴不由自主高唱起来。 我有好久,没有唱过《义勇军进行曲》了,可我却控制不住眼泪,往下,因为这么多年,只有五星红旗从未缺席过我一秒。 而我身后的十二个孩子,他们稚的声音那么纯粹,那么勇敢,那么震耳聋。 或许只有在小学和幼儿园,才会有学生如此整齐大声地唱出国歌吧? / 第一堂课是语文课。 我不是一位专业的老师,只做过讲座,并没有切切实实,真正地面对大学以外的学生。 即使在这之前,我已经买来三年级的书,读翻烂,几番设想过站在讲台上授课的情景,仿佛回到我大学第一次上台作报告的时候。 但万般想不及实践来一回。 当我站在讲台上,莫名紧张的时候,对上下面十二双目光灼灼的眼睛时,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下来。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