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没见,还是那么自信,上回当面受了她一声“姐姐”,今天就不忍心再打击她,于是转了话题:“毕业了?” 宋遥遥点点头,竟然有几分乖巧,还真是长大了。 姚牧羊极尽和蔼:“我记得你学的是视觉艺术专业,多来看看展览好的。” 她还想拽几句刚从黄微粒那听来的专业名词,但一个也没记住,只好作罢。 宋言言晃了晃手里的对讲机:“这个展是我办的,我现在是策展人。” 姚牧羊一愣,出欣的神:“听说这家艺术馆最近很有名,你这份工作找得不错。” “这家艺术馆是我和朋友一起投资的,我是合伙人。” 这天越聊越死,姚牧羊说不出话来,脸上只剩慈祥的笑容。 宋遥遥指了指她脚边的标签:“你能从展品上起来了吗?这位艺术家很有名的。” 她站起身,把踢歪的标签摆正:“抱歉冒犯了,我对艺术实在一窍不通。” 宋遥遥脸上出纠结的神,有些愤慨,有些失落,又有些委屈:“你无意中踢翻了一个陌生人的作品名签,都能这么轻易地道歉,可是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却一句代都没有。” 她咬着控诉,看来还是个小孩子。 姚牧羊从包里摸出块巧克力给她:“宋策展人,在主场可不能哭鼻子。” 宋遥遥恼了:“你哄小孩呢?谁哭了?!” 姚牧羊笑了:“就是哄你呀。还能大庭广众之下又哭又闹的,看来你过得不错。” 若是当真生活一团糟,哪还能有力气和底气发情绪。 宋遥遥拆了包装纸,一脸嫌弃:“竟然不是100%黑巧,我最近在断糖呢。” “怪不得,断糖容易暴躁。” 宋遥遥撇撇嘴,终究吃尽了嘴里。 “我妈要和我爸离婚,闹了一年了。” “哦。” 宋雨和姚远峰闹离婚,在京城权贵圈子里传得风风雨雨,姚牧羊也有所耳闻。但巨富之家,利益关系盘错节,夫之间掌握的隐秘极多,哪能一下子分的清楚。 池遂宁早就和她讲过,能离婚离得干净漂亮,在圈子里非但不是丑闻,还是值得称赞的傲人事迹。 “爸爸不愿意,两人闹得很难看,现在连话也不肯说。他以前多儒雅的一个人,现在成天和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喝酒打牌,今年连我的生都不记得,我觉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姚远峰迁任闲职,又被老婆收了权,以往阿谀逢的人立刻转了向,很难不颓废。他汲汲营营一辈子,以为熬走了岳丈就能独揽大权,却还是低估了子的决心。 姚牧羊拍拍她的肩:“行了,父母关系不好很正常的,你看我,没有爸妈,不是一样逛画展吃巧克力糖?你这个年纪,早就不是父母的小宝贝了,你是宋策展人。” 以她为参照系,宋遥遥的确幸福多了。 她的人生只要按部就班,就极大概率会获得幸福,可姚牧羊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再加上天大的好运气,才能长成一个不坏的人。 她扬起下巴:“我还是艺术馆合伙人。” “是是是,你可真厉害。” 宋遥遥听到夸赞,脸上掩不住喜:“以后我能找你一起逛街吗?” 姚牧羊点点头:“可以,但我不一定理你。” “你!你这么讨厌,到底怎么住遂宁哥哥的?!”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是把他睡服的。” 宋遥遥气得跳脚:“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害臊!” 姚牧羊敛了笑,勾勾手指:“我问你个正经事。” 宋遥遥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耳过来。 她低声音:“你真的把神像请到楼顶上吹风晒?” 宋遥遥极为后悔,直指门口:“你走吧,再也别来了,我这儿装不下你这尊神。” 姚牧羊走到门口,买了杯咖啡随处逛,谁知池遂宁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车里等她,比说好的时间早了一个半钟。 “怎么来这么早?” “我猜你不喜那些。” “那你说我喜什么?” 池遂宁俯过身,替拿着咖啡杯的人系上安全带,忍冬木气味从领口飘出来,熏得她脸热,声音也软了几分:“我自己能系……” 池遂宁偏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她杯里的拿铁:“我知道,可是你喜我……靠近你。” 说着靠得更近,忍冬的青翠里染上咖啡的苦味,却让人品出一丝甜与旎,一点点漾进心里去,让人罢不能。 这是个属于白天的,很温柔的吻,秋暖洒在二人织的指,姚牧羊忽然想,虽然她不信神,可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一定对她心存偏。 绵长的靠近过后,她的角怎么也不下去。 她轻咳两声:“是喜。” 池遂宁递给她一本书:“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喜的。” 姚牧羊把沉甸甸的书本接过来,发现是拍卖目录,列着各家收藏级的珠宝。 她举起手,出无名指上淡蓝的大钻戒:“没必要吧,现在这个我就喜。” “不行,你前几天还嫌它小,你的手指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任,承担更重的重量。” 姚牧羊以书捂脸,她竟然忘了,池总是一个怎样要强的人。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 第65章 番外五 平行时空(一) 假如,他们相识于2016年夏至 听着学生会主席和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学长争辩,姚牧羊有些走神。 放空了片刻,她扶了扶眼镜:“肖学长,不用你费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去道歉。” 好心学长一愣:“我姓许,许澍。” “哦。”姚牧羊不甚在意,抓起书包跑了出去。 学生会主席一脸凝重:“这脾气,让她去道歉,不会适得其反吧?” 许澍踢了一下控制台:“她也是经管院的,竟然不认识我!“” 姚牧羊从礼堂侧门溜进去,第一排坐着一溜校领导,最边上的位置摆着“毕业生代表”的桌签,位置却空了。 她拉住门口的学生会干事,悄声问:“刚才讲话的那个学长呢?” “下了台就气势汹汹走了,是我我也待不下去,你没听见刚才大家笑得多大声吗?” 姚牧羊背后一寒,心想这事儿大概不能善了。 她寻了个边角位置坐下,毕业典礼一辈子就这一次,校长拨穗他总归要出席。 校领导轮番致辞,个个语重心长,听得她昏昏睡,却又不敢,生怕错过了那人的身影。 典礼接近尾声,毕业生在台下排起长队,挨个上台接受拨穗,那个座位却还空着。 姚牧羊有些焦躁,这一下午功夫,怕是白耽误了。 她起身走,背后却忽然窃窃私语起来。 “池遂宁回来了!” “你看他的表情像要杀人,肯定气死了。不知道谁这么大胆,竟敢捉他?” “就是说啊,我平时连跟他对视都不敢,全校好像就没有他瞧得上的人。” 姚牧羊顿住脚步,原来他叫池遂宁。 只是不知道是哪三个字? 许是“长安古道马迟迟”的迟,“年年岁岁花相似”的岁,“毋宁与憎”的宁。 “不好意思,请问哪个是池遂宁?” 背后的女生一脸诧异:“你连池遂宁都不认识?就那个,最帅的,一眼就能看见。” 她望向人群,毕业生穿着统一的学士服,黑一片,连带着面容都模糊了,可唯独一人,仿佛整个礼堂的光线都打在他身上,让人难以忽视。 傲人的身高是一个原因,冷白肤与学士服的对比是一个原因,美得极具攻击的五官也是一个原因。 可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周身的气质。 周围的人的脸上写喜悦或动或怅惘,唯独他敛着眉目,显得漫不经心,偏偏身姿拔,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上心,更没有什么能让他折。 学士服背后的黄垂布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摆动,这种极难驾驭的颜,竟然与他十分相称。她甚至觉得,他就该穿得明,才不负一身绝。 姚牧羊不是没有见过帅哥,姚远峰年轻时就是靓绝十里八乡的美男子,可是池遂宁,好看得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她忽然有些嗓子发干,觉得自己有必要打一个腹稿——向他道歉,好像只凭真诚还不够。 拨穗的时候,他为了配合校长的高度蹲下了身,即便是这个动作,也没有折损他的高傲分毫。 校长亲切地和他说了半天话,才放他看相机镜头,他转过来的一瞬间,姚牧羊有种错觉,隔着攒动的人群,他目光的归处,在自己眼中。 典礼结束,姚牧羊抱着书包,一路追他到门外。 他的身边总有人前来打招呼或合照,她的腹稿也一直没打好,于是她不远不近。一路从大礼堂跟他跟到了男生宿舍楼。 眼见着他要进男生宿舍,姚牧羊心里一急,大喊了一声:“池遂宁!” 他回了身,同时回身的,还有方圆几百米的男女老少。 大家见怪不怪,池遂宁大学四年,追到宿舍楼下表白的女生数不胜数,不过多少都有点含羞带怯,嗓门这么大的,倒是少见。 姚牧羊顾不上社死,三两步跑到他面前,气吁吁道:“我有话要说。”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