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平均寿命大概十二年。一个秘密就像一隻猫,活了整整十二年然后归西。 我说我从幼稚园就发现自己喜女生,那时七岁。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抱着这样无法见光坦承的秘密像隻“猫”,孤独的活了十二个年头。 中国人似乎有个习俗,叫“逢九不吉”。十九岁这一年,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亲哥哥捅一刀。出卖也好、背叛也罢,总之,秘密曝光,然后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子。 我才刚买完东西回来,开门就一个东西狠狠飞过来。我定睛一看,是个破掉的杯子。 「你哥哥已经跟我们说了。他说你喜女生?」站在我面前的是我妈也不是我妈。 我妈自从我小六外婆去世后,抑多年的忧鬱症爆发了。她每次发病,家里总会有一段很难熬的子。砸杯子、拿刀自残、药丸、不能喝酒会起酒疹就是要喝、破口大骂、翻旧帐。我从国中就过这种子,哥比我大五岁、所以他承受的力也比我大很多。我不懂事、我也比较懦弱,所以每次妈发病我都只是在旁边安静不然就是哭泣。哥偶尔会加入爸妈的战局,个衝动的他也总是因此被骂。加上我爸他惯有“连坐法”,骂了哥哥就顺便也要骂我、骂了我也要骂哥哥,即便妈在发病,老爸还是要训我们一顿、让事情雪上加霜。 我先是看着地板上碎裂的杯子,当下脑子一片空白。 「说!是不是!」 我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摇头。 「那你哥怎么会这样说!」她怒吼道。 「我不知道。」 我抬起头、疲倦的看着她。狰狞的脸红、双眼是我不敢直视的火爆、手上还拿着菜刀挥舞。老爸无能为力的站在一旁劝她把刀放下。 「闭嘴!」 「把你哥叫出来!」 她对我下指令,我把鞋子放进鞋柜、跨越地的碎玻璃渣往房间走去。我转动门把,哥把门给锁了。他在里头大喊,声音带着微弱的哭腔,这次他肯定吓坏了。 「开门!」 我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了。 「门上锁了。」我回她。 「让开!」她把我推开,使尽转动门锁、然后用力敲着门,但不论她怎么吼,哥就是不开门。 「除非她把刀放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资格谈条件吗?」爸开口、声音无奈又失望。 「不开门,我敲烂你的门也要把门开!」她威胁道,然后命令老爸把门开。 他看了一下门把,因为不像厕所的喇叭锁比较好开,他对这种锁摇头、他表示无能为力。 「走开!一个比一个还没用!」她说完随后走去书房拿了一个大榔头,什么都不用多说,拿起来就是对着木门一阵打敲,每一下都震撼我的心脏。门片当然受不了她这样敲,门上一个又一个凹。她也敲锁、但门还是屹立不摇。 在我们眼里,她今天特别像发了疯似的,从前发病都不像今天这样。她对着门把狂敲、直到门把离了原本的位置、出了一个大,但依旧无法让锁着的门开开。 「开门!」 「除非你放下刀!」 「给我开门!不要等我开了门,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打,我也要把你给打一顿!」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然后叫老爸想办法开门,虽然门锁离了原本的位置,但依旧反锁,真不知道是哪来的门,锁都没了还是开不了。 老爸边边劝他,但哥就是不听。微弱的哭腔不断重复: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接受!为什么我一定要顺着你们的思考过活!为什么要翻我的东西! 过了很久终于把门开,但哥誓死顶着,爸似乎生气了,一脚用力的踹开门、哥反弹倒在地板上。趁着空档,妈衝了进去狂甩他巴掌,我看,至少也有三到四个。我默默走进房间后看到哥两手抓着妈的手,妈她努力挣扎、但哥说到底还是比她强壮、双手轻松銬住她。 「妈!」 「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我们不像其他家的父母,给小孩子这么多自由!我们就是喜管东管西!不喜就搬出去!」 「为什么要翻我的东西!」 妈一脚踹向老哥的肚子,挣了他。她拾起地板上的刀对着他。 「我们只是要找悠游卡,谁知道你竟然藏了那种东西!什么?老公?你叫谁老公!」 「为什么翻我的东西!那是我的隐私!」说完,老爸也是一掌挥过。 「隐私个!我们是你父母!整个家都是我们的!」 「看不惯就是找其他父母阿!叫你老公收留你阿!当艺术家?!好好的牙医诊所为什么不接!当什么艺术家、当什么同恋!」 我的心像是被铁鎚重打了一下。 「好!我老早就想搬了!我受不了你、受不了你的忧鬱症!我也受不了爸!我受不了你们!」 「给我滚!」她怒吼。 妈随手打开哥的衣柜把所有衣服都丢在地板上,边丢边说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我儿子。说的好像喜谁是一种选择,如果不喜就换一个。 「你在干嘛!不要丢我的衣服!」 「你竟然骗我?枉费我一直和邻居说我儿子多多!隔壁王妈妈要介绍女朋友给你,你一直拒绝的时候我就应该要想到了。我万万没想到你喜的是男生!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翻我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翻了,我们才会知道你喜男生!」 「对!我是男同志,我是喜男生!那又怎样......」语音尚未落下,又是一掌响亮。 我看着哥摀着脸,他无话可说了,我知道。我几乎吓呆了、双手紧掩住嘴,不敢相信这一幕真实发生。 「滚......」 「离开这个家。」 「我永远,也不想看到...骯脏的你出现在我面前。」 「我寧可没有儿子!」 a.a 「喂杏仁,你家在哪?我去找你。」 「你在开玩笑吗?我没心情。」 「噢,我去找你。」 一会儿,我和愚人节骑车到上次的河堤。 接近傍晚的河堤还是热闹,但只有我们的气氛很糟。应该说只有我周遭的气氛很糟,像专属的乌云顶在头上,让细细的绵雨慢慢的把我淋。或许,即便真的下了一场即时雨,我可能真的会让自己淋的透,反正对我来说,淋雨一点也没什么。 愚人节肯定看的出来我心情不好,来到河堤边已经五分鐘,我们都还保持沉默。这对我们俩来说很不正常,我们两个疯子凑在一起肯定是不会有语或空白的时间,现在却沉默了将近五分鐘。 他轻轻咳嗽才开口:「杏仁...有所谓的理想型吗?」 「对象吗?」他点头。 「不知道,还没找到。或是...我不知道。」我有点不耐烦,其实我本懒得思考。 他顿了一下,看着河堤、不再将视线望着我。 「理想型出现在眼前,多数人都不知道吧?自以为喜着那个人,结果却大大的相反。 「一直为那个人付出,做什么都好。在我们来看,不论合不合法,我们都愿意为对方去做。因为喜对方,希望对方不要皱眉、不要有愿望却无法实现。」 我双手紧紧环住膝盖、下巴顶着。 「真是大神。」我说。 他笑了下。「确实是。这是我从一个也是双鱼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我转头看向他、但下巴依旧无力靠着。 「双鱼座真是个奇妙的星座,其实有时候和其他星座有着难以区分的象徵。双鱼和好多星座都重叠,阿,我这不是在褒或贬双鱼,只是提出我的看法。」 「别紧张好吗?我只是...看你做了很多功课是吧?」 「那当然。」他笑得灿烂,像个孩子。 「喂杏仁!」 他突然跳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 「我们去跑步吧?」 「什么!?」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