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谁都未曾想,秦千秋出现竟是会被安乐的浩然剑气给吓破胆,斩去炼神修为,跌坐在地上。 哪怕是秦相府中那些强大的修行者幕僚,亦是来不及反应,主要还是因为秦千秋有金刚钟在身,那可是烂柯寺三品佛门护身法宝。 纵使是破了五境的洛轻尘,全力以赴都难以斩破防御,安乐如今不过双三境修为,如何能斩破金刚钟? 可秦千秋还是遭劫了,安乐的剑气竟是无视了烂柯寺的金刚钟,如煌煌大灼烧秦千秋的心神,斩去秦千秋内心中所蕴含的怨念、歹意。 直接使得秦千秋心神受损,炼神跌境! 秦相府内,有一道强大的心神力量愤怒席卷而起,可是,却很快被制了下去。 在三位文院夫子面前施展心神力量,却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此为浩然剑气,非是安公子主动斩之,而是秦少公子对安公子心存歹意,以暗恶秽之法对付乃至加害安公子,故而遭浩然剑气应斩来。” 三夫子王半山淡淡道。 言语之间,乃是在为安乐开。 安乐于众目睽睽之下,引动文曲碑浩然,如今文院将安乐当成真正的宝,要捧在手上,甚至想要让安乐加入文院,自然要为安乐说话。 之前秦相认为安乐存在舞弊,秦千秋更肆意在临安府街巷间散播此谣言,要污蔑安乐,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方式令其心境蒙尘,毁去安乐。 这一切本就因文院文曲榜的那些儒生,犹如小人心生妒忌而发生,三夫子自然不能再任由安乐遭受委屈。 那自秦相府内升腾而起的心神力量,顿时被了回去,三夫子的心神,犹如一座大山,令那位存在本腾不起来。 大夫子朱火喜并未冷眼旁观,亦是释放心神,浩瀚如渊,令秦相府内一股股心神气机,尽数停滞,被制回落。 至于二夫子,则是神态复杂,他毕竟与秦相好,此刻只能选择旁观。 但大夫子与三夫子的心神释放,便已然足够。 众人观着那跌坐自家府邸门前,面惨白的秦少公子,一个个脸上俱是出了嗤笑与不屑。 很显然,坊间传的那些污蔑安乐的闲言碎语,定是全然出自这位秦相府少公子,是其在散布谣言,推波助澜。 行径如小人,心思险毒辣,问心有愧,方才会被煌煌如大的浩然剑气给斩去心神。 秦府少公子继上次被洛轻尘按在金刚钟内,宛若缩头乌般一顿胖揍之后,如今又多了一番笑谈。 竟是于自家府门之前,被安乐一剑吓破了胆气,斩去了暗心思,炼神修为跌落俗,重归胎息。 本想借言蜚语来削安乐心气,阻碍安乐的修行之路的畅通。 却反而惹来自己遭劫,心神跌落胎息,着实是偷不成蚀把米,可笑至极。 临安府权贵们,茶余饭后,怕是又要多一桩谈资了。 比起王勤河挑战安乐而被雷霆击溃不一样,好歹王勤河乃光明正大一战,这秦千秋却简直,只是一道剑气便轻易斩破了炼神心境,差距太过巨大。 但众人亦是明白与看到了何为真正天才与普通修行者之间的区别。 静街之上。 安乐看都不看这狈的秦千秋一眼。 浩然,何为浩然? 有圣贤曾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于天地之间。 浩然乃一种光明正大的力量,需要一直用正直的心去培养,持浩然者,心境自是强大,犹如大悬空,普照之下,暗与魑魅,将无处遁形。 故而,对于被浩然剑气削去心气的秦千秋,安乐自然是看不起。 正是心怀鬼祟心思,方会遭浩然剑气针对。 哪怕对方是秦相少公子又如何? 身份的尊贵,未必代表了行事上的正直与无愧。 拎着空空如也的酒壶,佩青山墨池而剑,浩然剑气散去,如一阵清风吹周身,鼓起少年白衣宽袖。 安乐轻笑,声音回长街,如风徐徐。 “弃我去者,昨之不可留,我心者,今之多烦忧……”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扁舟。” 衣袂飞扬,仿佛浪漫的狂士,亦如洒的诗人。 身形一步一步走出了静街,重新踏上了长街。 围观者,不由自主的侧出身形,给他让出了道路前行,直至少年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 围堵秦相府的墨竹一点一点如梦似幻的消失无影踪,只剩下一幅安静躺在长桌上的竹海图。 所有人都清楚,今之后,安乐必将名传四方,不再是单单以墨竹作画而成名,其名气,将如那煌煌如烈般的浩然。 天下谁人不识。 …… …… “哈哈哈!好小子,果然利!” 人群中,太庙老人见安乐潇洒离去,以一种近乎直白的方式,向整个天下宣告自己不可能舞弊的事情,又宛若狠巴掌在秦相脸上,道一句秦相有眼无珠。 这着实让赵黄庭心头利,这种不愿背负闲言碎语而委曲求全过活的脾气,当真对赵黄庭的胃口。 当然,赵黄庭亦是知道,因为浩然剑气给安乐带来的倚仗,浩然者,至刚至,又融合青山剑气,刚正不阿。 这样两股力量融在一起,自然造就了安乐不愿轻易屈服,安于现状的脾,才有了这跃然于纸,三千墨竹如剑指相府的盛况,证得一身文人傲骨的举措。 若是安乐委屈求全,忍受四方谣言与污蔑,那心境定会蒙羞,浩然亦会折损,煌煌大将落西山,光辉暗淡。 严重些,甚至会导致浩然剑气崩溃消弭,青山失落。 赵黄庭尚未离去,他在原地肆无忌惮的大笑,等待许久,看看秦相府的后续反应。 尽管有文院的大夫子和三夫子出手,住了那些秦相府内的强大修行者心神,可是,秦相的态度才是最重要。 故而赵黄庭仍旧呆在此处,便是打算给安乐处理一些事情的尾巴。 若是秦相当真因安乐浩然剑气削了秦千秋的炼神修为,便要以此来问罪,那赵黄庭就将告诉秦离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等了许久,秦相依旧未曾有任何的表示,仿佛是闷声吃下了这个亏。 兴许是不愿与文院闹僵,又兴许是真的拉不下脸面来。 秦千秋被斩心神,修为跌境,浑然是自己的不堪导致,本身便已经是个笑话了,在这件事上,秦相若是还继续追究,只会徒增笑谈。 先不说能否捉拿下有文院与林府共同担保的安乐,毕竟,如今要捉拿安乐质已经变了,不再是因为舞弊案。 若是舞弊案,因涉及重大,乃是以大赵皇朝的名义,文院与林府哪怕要保安乐也不好明着来,可如今,秦相派秦千秋出来道歉,便表明态度。 再继续捉拿安乐,纯粹是个人恩怨,林府自然会硬杠到底。 所以,秦相放弃了,今这个哑巴亏,便只能这般吃下。 秦相府前,各方势力见状皆知事情有了着落,不再停留各自退走。 赵黄庭大笑离去,花夫人如沐风,笑意盎然,亦是让人驶动车辇,离开了秦相府前。 大理寺少卿曹孚望向安乐离去方向,亦是意外至极,不曾想少年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破局,还当真成功破局。 秦相言及安乐涉及舞弊,对于任何一位闱举人而言,都是霹雳般的灾难,必定是要入大理寺的牢狱中走一遭。 届时屈打成招,各种各样的手段俱都有可能出现。 曹孚正是很清楚这点,故而明白安乐破局有多难,可少年就这般行至秦相府前,要了一桌一椅,笔墨纸砚,就完成了破局。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好一个安大家。” 曹孚笑了起来,对安乐颇为兴趣。 相比于文院文曲榜那些嫉妒贤才的儒生们,安乐这位腔浩然气,刚正不阿,不低眉折,不委曲求全的读书人,当真是一股清。 若是有机会,定要与安乐好好饮上一杯。 随后,曹孚朝着秦相府方向抱拳,走向了长桌,开始整理那幅必将名震天下的剑指相府竹海图。 这些笔墨纸砚都是他提供的,这些画安大家未收……那自然也是他的。 曹孚拾起一页诗稿,观其上值得称道的诗句,心头闪烁过一抹疑惑。 作画亦能引动浩然? 可不管如何,安大家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幅墨竹能引来文曲碑上浩然气,已然不同寻常。 收起了这幅竹海图,曹孚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喜。 周围有些看热闹的权贵也注意到了竹海图,目光灼热,纷纷行走过来,想要向曹孚讨来一观,或是出价购买。 曹孚哪里肯,哪怕这些权贵身份地位皆不凡,可曹孚间挎上擒贼刀,气势颇盛,底气十足一一拒绝。 直到一位身穿黑衣的貂寺出现,曹孚面顿时垮掉。 这位童貂寺,乃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此番出现自是意味着天玄中那位,也在关注着此事,这画,保不住了。 诸多权贵见状,也不敢再讨要。 果然,童貂寺将画作取走。 曹孚的心在滴血,却也只能喟然叹息。 不过,幸好,一些博闻强记的文人墨客,回去描摹一番,或许竹海图也能再现,传遍临安。 …… …… 安乐离开了静街,心绪宁和,身上的浩然剑气缓缓散去,尽数消弭,内敛于体内。 他未曾回太庙街的小院,而是一路来到了西湖。 白衣胜雪,佩二剑,漫步西湖长堤,风徐徐,暖拂身。 萍岸新淘见碧霄,中相去忽成遥。 西湖美景更是陶冶情,安乐沸腾的心境,逐渐平和下来,眉心泥丸内,剑炉内剑气铿锵,一股磅礴的心神正在不断地酝酿着。 今于秦相府前证得自身清白,作画融浩然剑气于墨竹,浩然剑气一出,隐约间与文曲碑中的浩然身影取得了联系,兴许是他此番风,引来的共鸣。 大千世界,风总相尽。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