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本就家风森严,且自早年吃过因子侄不昌几近衰落的苦头后,联姻娶时便更看重门第些,故这几辈进门的新妇都颇有手段,品行另说,规矩上素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二房即便没有妇人主事,这动静也很快传了出去,没一盏茶的工夫,就有几位老嬷嬷悄无声息的进来,把方才那人,连带着与她同屋的一小丫头都一并拖走了。 临走前为首老妇跪在郁衡崇房门外,重重的磕了两个头,又好似那淤紫一片的额头毫无觉一般,安静的爬起来福身带人离开。 郁衡崇正在里面翻《京志编撰》,他素来过目不忘,不过刚刚因着这点动静,突然想起来些什么。 京城周边城户村户早年间都有专人统计录入,这些是户部的要务,他前几年在自己那伯父书房中念书时,恰好翻过这么一本,只不过当时伯父还未升到户部尚书,还拿不到全册罢了。 果不其然,这京志收录的村户中,只有两地有罗姓,其中一处刚好便是前些子上朝,被御史状告公府侵皇庄随意顶替罪臣家产,株连无辜农户的一处实据荀永庄。 郁衡崇在詹事府督查此事,皇上一直不表态,本是有些难度的,但他手段素来狠,硬是从几个奴人口中撬出了些零碎证据。 可偏偏有个姓罗的,是伯父手底下一门客的学生,此人应试时被卷进此事下狱,极难,凭着那张一字不透的嘴,拖了他这几天。 因着这人在书院里报上去的户籍说是家中父母双丧,家中已无人,只有隔代的两房农户亲戚,很是疏远。故底下人一直没朝这方向去找门路,本也确实能严实合的瞒下去,可偏偏那罗氏相看时被郁衡崇给看见了。 罗氏好颜。 他掀眼看向砚台侧的一枝灰杆毫,半晌后只把重叫了进来,让他去跑一趟官狱。 这边罗玉铃一路颠晃着出城,中途那婶子神很是不好,想着这一遭耽误下来,幺女没见着,还凭白被人甩了脸,赶起马来就更使劲些,一路上又急又快。 回到村口时舅母就等在那,走近些打量片刻就差不多猜到是白跑一趟,但面上不显,只千恩万谢的把那婶子送走,罗玉铃下车跟在舅母后面,脸蛋煞白一片,几乎是摇摇坠了,口一个劲泛恶心。 见她这幅样子,舅母眉头紧锁,“真是菩萨保佑,你这身板,后谁家能将养的起……” 罗玉铃想着今见闻,心间沉沉的着巨石,世道如此,兄长在京城大牢中毫无钱财挂身,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 想着这一遭,她回家后绕到堂屋里,翻出自己的一个小木匣,打开后拿出一布包,连着掀开好几层后,出一对素银耳坠,很细的圈针,是母亲留下的,罗玉铃捏在手心,抬头看着自家黑没有烛火的屋子,一时有些恍然。 结果还没等她晚间烧火做饭,大房舅舅却突然在屋外喊她,罗玉铃赶紧把东西放好出去,竟是个好消息。 “你大舅母那老乡刚刚托人送口信,说是允了家中探视,你可要去见见你兄长?”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