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怀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冷笑道:“别痴人说梦话,先破了这个局再说。” 李锦夜瞳仁缩了缩。 破局? 这他娘的就是一个死局,只有粮食和援军到,这局才有破的可能。 这时,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八百里加急。” “进来!” 青山破门而入,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 李锦夜单手展开,略略扫了一眼,脸不仅没有出半点喜,反而忧心忡忡。 粮食如他所料,已经运来;白方朔也如他算计的那般,挂帅出征。 只是……从京城到凉州的脚程再快,也最少需要五天的时间。五天,自己能不能抵住李锦安的攻城? 李锦夜把手伸向夜空,似要将那一点昏黄微光,都抓在手中。 他保持了这个姿势久久不动,久到张虚怀都以为他魔怔的时候,他冷冷开口,“来人,把简程恩请来!” “是,王爷!” 片刻后,简程恩站在李锦夜面前,身上毫发无损。 李锦夜目光扫过,冷冷道:“刚接到皇上的旨意,白将军挂帅亲征,粮食也在运来的路上。” “恩师他……”简程恩惊得无以加复。 自己连同安王在内,都抵不过叶家大军,恩师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能抵什么事,不是白白来送死了吗? “王爷,朝中那么多能人,皇上怎么就把老将军给派来了,刀无眼啊,恩师他都已经解甲归田了!” 李锦夜目光冰冷,青衫在灯下映出冷冷的光,“简将军,国难当头,本王这个残破的身子都上了战场,老将军一心为国,又怎么不能再战?” “这……” 简程恩死死咬住牙关,不再说话。 尤记得恩师归田前,曾把他叫进帐中喝酒,酒过三巡后,老将军带着薄醉与他说。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程恩啊,我福大命大,还能活着回京师,回京师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拿起刀,死在我手上的人,太多了!” 而今恩师再度提刀征战…… “简将军。雷霆雨,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锦夜突如其来的话,如当头一狠狠的敲在简程恩的脑袋上,醍醐灌顶! “我算过时辰,最快还有五,这五,简将军就是死撑,也得撑过去。不过……” “不过什么,王爷?”简程恩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凉州城的粮食,只能撑三天,简将军,咱们可得做好苦战的准备啊!” “是!” 话落,火龙凭空落下,接着便是听到轰隆隆的战鼓的声音。 “平王袭城,平王袭城!” 一字一句像是带着恐慌绵延而出,屋内人脸均变了变,简程恩冲李锦夜抱了抱拳,扭头冲出去。 青山低了声道:“王爷,东门我来替你守!” 李锦夜摆摆手,“你给我盯着简程恩,倘若他要开城门叛逃,你由他去!” “他竟会……” “会!”李锦夜掷地有声。 谋人者,谋心。 这些子的相处,他越发的肯定简程恩并无什么真才实学,这些年靠着侍奉在白方朔的左右,才登上了高位。 镇北军中,白方朔一手遮天,他说什么人好,皇帝自然也相信那人好。 “王爷,他带兵出逃,那北城门……” “我已经暗中调了一万人过去,这个城,你来守!” “是!” “山!” “小的在。” 好几夜的不眠不休,李锦夜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 “如果我没有料错,平王府的人和叶府的人应该早一步往凉州来,你带所有暗卫,想办法出城,把十二殿下先抱来。李锦安最宠的,便是他!三之内,你一定要把人带来,否则……” 否则是什么,不用说山也清楚,他咬了咬牙,道:“王爷保重。” 李锦夜看看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几不可闻道:“真到搏命的时候了。” 背上,落下来一只手,是张虚怀的。 “王八蛋的,你把所有人得用的人都谴出去了,就等着老子来帮你挡箭吗?” 李锦夜深目看着他,笑笑,没出声! …… 攻城的号角吹响,叶家军像水一样的涌来。 震耳聋的杀敌声中,北城门上,一条漆黑的云梯从天而降,云梯上飞快的下来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隐入叶家军中。 半盏茶的时间,天空炸起一团火花,映亮了半天的夜空,简程恩心中一喜,这代表了和平王已经谈好条件。 他朝身后的心腹看了一眼,心腹立刻扬起镇北军的旗子,就听见“咔嚓,咔嚓”几声,刀起头落,几个誓死不降的刺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紧接着,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们纷纷弃城而逃,简程恩在左右心腹护卫下,走出了城门,一直走到了叶家军的旗前,单膝跪下。 叶昌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哈哈大笑,从后掏出一把战刀扔了过去,“简将军,下面就看你的了。” 简程恩还没做出任何的反应,就的“砰”的一声,城门紧闭。 抬头去看,高耸的城墙上,青山一身盔甲,手持长弓,神冷厉的放出一箭,那箭直指叶昌平的心口。 “保护大将军!” “攻城!” “杀啊!” 简程恩被这一箭惊住了魂,青山是安王的左臂右膀,他怎么会来? 难道说,安王早就防备着他? …… 一夜战火,连天空都染上了血。 天将破晓,大地才将将安静。 李锦夜站在高楼上,默默看着墙外堆积如山的尸体,低喃道:“还有四天。” 程潜大步走过来,“王爷,人数已经清点好,南城门、西城门各剩一万人;北城门,五千人;东城门,一万五千人。” 李锦夜:“都全乎的吗?” 程潜狠狠的顺了口气,“王爷,都有气在,还能杀敌。” 不到五万人的军队,要抵御十五万的大军,这是一场硬战。 李锦夜默然了一会,“孙焦呢?” “王爷,姓孙的人还活着!” 孙焦大步走来,身上的盔甲裂成两半,靠最后那一点苟延残连在一起,身上一股子血腥味,显然是挂了彩。 他这会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王爷,我是个人,你倒和我说说,怎么就预料到简程恩会逃?”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