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抛出的问句,都让岑远的眼神演变得更为沉,像是一团逐步酝酿成型的深寂沼泽。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和程倾作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因为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结局都已经注定,只会被他牢牢地圈在手里。 他也明明知道,程倾就是这种冷血无情、利益至上的人,可看见对方对于他从头到尾对他的抵抗姿态,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蓬的怒意。不住,也忍不住地问: “那什么才算是恋人?难道是楚家的那个蠢货么?” 还没来得及回话,程倾的衬衣便被一把拽下。身也紧接着被捞住翻转,继而狈地趴倒在了面,脸几乎是砸一样地拍了上去。 “呃......” 缓慢地向着后方侧仰起头,程倾的上半张脸被纷飞的刘海盖得几乎看不见。他自己不痛快,当然也有心要让岑远不痛快:“和你比起来当然。至少他对我的心意是纯粹的。” 他也当然很懂如何怒对方,不止是拼凑的话语,嘲轻抬的眉和平静的口吻,无论哪一个都能使岑远抓狂。 岑远的语气宛若随意,手下的力道却是捏得紧了,一字一顿地发问:“你难道就没有一刻相信过我么?” 相信他的真心,相信他的确也曾是认真地想要和自己的情人转换关系,并非仅是用过就丢的考量,并非是在权衡利弊。 “相信什么?”哪怕是这种毫无身份尊严可言、正被岑远完全掌控着的下位姿势,程倾的声音却依旧稳得宛若一个掌局者,“相信你是真的喜过我吗?可我们难道不是始终都是钱易,接着因你的毁约而被迫终止了吗?” “只是钱易?”岑远简直是气急反笑,“程倾,我真怀疑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也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让你连被包养的情人需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被当作商品换或是讨好所用,向着一切金主的合作伙伴、有求对象岔开腿是常态。就算没有这些,光是应付金主各种癖好被玩得半死不活的、嗑药过量进医院的、被带着沾上点毒一辈子都直接毁了的更是大有人在。” 岑远没有正面回答,因为那样就太过难看了。而他从不会当一个卑微的求者。 可语气的维稳,绝抵不过在程倾间愈烈的力道、颈间绷紧凸起的血管和仄的眼神,正无一不正给予着对方肯定。 “我不否认你是一个很好的金主。可是这些,并不能够用来衡量情。”程倾淡淡地摇头,本就没被这番或恐吓或声讨的言论吓到。 岑远堪称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哦?” 他简直是恨死了程倾这副没有心,要将什么都算得一清二楚的样子。可偏偏他心里又很清楚,如果硬要剖析,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包括情也并不例外。 因为他也从来做的都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剖析者。 “好。”程倾笑着,“那我问你。” “如果当初我没有另找楚知钰靠上,而你发觉了你对楚知钰的情只是年少的执念,接着意识到了是喜上了我。接着你向我坦白,再接着我们在一起了,好好地在一起了。往最好的想,你也始终没有对我丧失兴趣。那再未来呢?” 程倾说问,在他口中这却本不算是个问题: “——你是一定会结婚的,岑远。” 他堪称叙述着道:“你是不是准备要把我养在外面,然后自己去跟个门当户对、能给你的地位带来稳固、能让你的财富更上一层楼的世家小姐联姻。” “如果你更在意我一些,最开始可能还会费些心瞒着我,等到后面瞒不住了,再安我你只我一个,结婚不过只是两家的利益结合?” “你是不是还打算说,你这一辈子都见不了她几面,那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三吗?” 岑远本没有想过这种事,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在一刹意识到程倾正平静的、不在乎地说着这些时回。 也就是这么的一收口,他发现自己本无法否认对方所说的。 这也的确是那个时候的他,按照既定轨迹发展,唯一可能的思想与作出的选择。包括此刻,他甚至都并不认为那有什么不对。 “被我说中了对吗。”程倾不太意外,“包养只我们两个人你情我愿就可以,但一旦你结婚,这场包养就不止是我们之间的事了。” 接下来的话,程倾更不算是在放大吹嘘:“我的确不是什么有道德观念的人,更不会又当又立,也当然可以就这样跟你一辈子。” “但我要卖,就会卖给最好的。” “以我的条件,找什么样的金主又找不到,勾引什么样的人又勾不走。所以我又凭什么,在明明拥有更好选择的前提下,要去做一个受人指摘的小三。而你甘愿让我做小三,又凭什么对我说喜。” 身上的呼变得极,岑远的眼神称得上是目眦裂。发觉力道越收越紧,本没有松开的趋势。程倾也不是非要采取硬碰硬的方式,来让自己更难受,于是轻轻地皱了下眉,便不再动了。 只是岑远此刻愈发偏执的样子,实在是令他到些费解。 “装什么情圣啊,岑远。”程倾扯起的角泛着些糜烂的红,语气变得真切的有些奇怪,“搞得好像是我负了你一样。你只是没有在谁身上挫败,又找不回场子过。”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