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吃药的。你不要骂我。” “我没有骂你, 你不用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有错。” “有病。”楸楸骂了一句。 “骂我?”裵文野笑了一下。 “是啊。”楸楸说, “你可不就是么?我也是有病, 为什么不认?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 “行吧, 大家都有病, 一起吃药。” 楸楸皱了下眉,只那么几秒,意识到裵文野的刻意拌嘴和陪伴,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觉得整件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好生气的,真是太不冷静了,她顿时松开了眉眼,懊悔道:“对不起,我控制不好情绪,你原谅我。” 以前可以控制情绪,是因为吃了药后,一般情况下脑子心里都心如止水,毫无波澜,她可以像做填空那样,在空白处,填入自己据事态解析分析后、认为是正确的情绪即可,这样与人往永远都不出错,因为她学过,上过专业的课,只要她想,友心都绰绰有余。 但是现在,她能明显地觉到自己的心情并不怎么愉快,并被这种情绪控制。这太糟糕了。 饭后,俩人换了一身外出的装扮,开车去了九龙尖沙咀。 裵文野今难得没穿西装,穿了黑搭切尔西靴,上衣白长袖,圆领带两颗纽扣,但他没系,一边撇开了,出半截锁骨,戴了一条红绳玉观音。 民间有‘男戴观音女戴佛’的说法,裵文野说这观音是他出生那年,姥姥家里给的,以前不离身,绳子不知道换了多少条,出国那年他谁也不信,就不戴了,回国做生意,见的人多了难免脾气暴躁,偶尔戴着降降火。 楸楸听完,觉得他话里有话。 “我今天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楸楸弱弱问,“我只是控制不住,觉得很烦躁……” “不是。”裵文野开着车,正视前方,“我只是引以为戒。” “其实,我现在是不是讨嫌的?”楸楸胳膊肘搭着车窗沿,手心撑着脑袋。 “也还好吧。” “也还好吧?”楸楸侧过头,这答案可不好听,意味着她确实有某一刻让裵文野心生厌恶或厌烦。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完全讨人喜的人吧?一生当中总有那么几个时刻,会被人厌烦的吧?” “也对。”楸楸觉得他言之有理。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事先说明,至少在香港期间,我从没有觉得你烦过。” “那就是在纽约的时候有咯?” 裵文野不否认,但更多的也不是厌烦,就只是烦而已,想靠近的时候还是会靠近。 到了地方,楸楸先下车,裵文野去停车。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单肩抹上衣,搭了一条黑吊带高包短裙,中间部分肋骨处出一点肌肤,配一双切尔西靴。 路边有卖糯叽叽,她吃软糯的东西,买了五块钱的红豆和抹茶馅,裹了黄豆面,等裵文野过来一起吃。 一如既往地,他一过来,就如同打了无形聚光灯,无论走到哪,注目礼就跟到哪。 楸楸戳了一块糯叽叽给他吃,他吃不惯,不过还是细嚼慢咽了。 这家文身店就叫‘tattoo’,翻译过来还是文身的意思,开在一条还算宽敞且商业气息浓重的巷子里。 楸楸不识路,也不知道这家文身店是裵文野在网上搜的,还是有什么渊源,俩人刚出现在门口,面有个男人出来接他们。 “我在纽大的室友,段深。”裵文野为两人介绍着,“我女朋友,楸楸。” “你好。”楸楸微笑打招呼,不意外他对旁人这么介绍。 俩人相处一起出行,总得有个关系去命名,说朋友不合适,他们偶尔会在外面接吻,便只能是男女朋友关系。 “久仰大名。”段深笑着看二人,笑得意味深长,“我听说过你,每年拿stern奖学金的,是个狠人。没想到你是文野对象啊。” “奖学金每年都有人拿,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就拿不了,还是你厉害。”段深笑道,“进来吧,上二楼说。” tattoo一楼店面不是很大,胜在有几层楼高,客人很多,拉着帘子。楸楸环顾着店内装潢,墙上裱了许多店里文身师自己设计的作品,还有一些拿过奖的堪称艺术品。 裵文野早跟段深通过气,他要亲自为楸楸文身,一上来,段深就带他们参观了二层的公共区域。 有些客人文身的部位不需要衣和遮挡,就不需要去隔间,直接在公共区域就上针了,陪同的朋友在一旁喝茶聊天陪伴。 轮到裵文野上手机器,段深拿来了两种练习皮,一种厚的一种薄的,让他先在厚的练习皮上锻炼手,再过到薄的皮上,只要文身内容不复杂,像文字简笔画,手练的差不多即可以上手。 趁着裵文野练习的空隙,段深在旁边跟她聊天,聊聊母校,问一些关于文身的问题,譬如她是什么肤质,容易留疤否,是不是疤痕体质。 楸楸不算是真正的疤痕体,虽然她的身体总是莫名出现磕磕碰碰的淤青,然而过个几天就会化为乌有。从前上课自,用圆规悄悄划手臂,划出血疤来,结痂后有个白疤,鼓起来像条蜈蚣,不过大抵是划得不深,不出一年疤也没了。 “想纹在哪里?”段深问她,“手臂?腿上?如果是这些地方,”他对裵文野说,“待会套个可乐罐再试试手。” 楸楸正在拿手机点果茶,闻言回答:“纹在还算平坦的地方。” 其实也不平坦,还是有弧度的,不过她不介意裵文野纹的差,反正外人也看不到。 段深懂了,小情侣情趣。 “可以喝酒吗?”楸楸问。 段深:“最好还是不要喝。” “好吧。”楸楸遗憾道。 裵文野就着汉字练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手练得七七八八,可以复刻他握着笔在纸上写字的笔迹,只是力度不一样,需要把持着这个。 段深带他们上了三楼的隔间,隔间虽小,设备却应有尽有,一张,凳子,墙上裱挂着一些作品。段深一边颜料,他的助手在一旁调整机器,装针,告诉他们机器等都是清洁杀菌过的,放心使用,需要用到的设备都分别放在哪个地方,最后让他们自便,有需要就喊人,段深说他就在三楼的公共区域陪客人。 柔软帘帐放下来,仄的隔间剩下俩人四目相对,裵文野戴着黑手套,橡皮的质,很薄,拉上手腕还有响亮的声音。 “掉衣服,躺上去。” 隔间隔音并不好,隔壁的声音都能听到,外面走过路过的脚步声也很频繁。 明明也不知道她想纹在哪里,可开口就是要她衣服。楸楸瞅了一眼他,听话衣服,将两边带子往下拉。 出门前她就想好了,这个文身要纹在哪里,于是特地穿了这套衣裙,没了肩骨撑着,带子往下松,落在两旁,裙子往下褪,因着是高的设计,穿都花了点力气,连同打底一起下来,这下浑身上下就只剩上衣单肩抹和同的丁字,她又看裵文野一眼,四目隔空相遇。 这家伙伫在一旁,同样看回她。看她身体语言扭扭捏捏,像是表达着她很不好意思,慢爬上,胳膊肘撑着,又回头看他。 裵文野拿起自己带出来的夹克外套,盖在她下。 机器打开的时候,很响,楸楸吓了一跳。不过好胜在响,可以盖过他们的小声。 “想纹什么,嗯?”裵文野在边的圆凳坐下来,两手心上抬,在等待,像是做手术的医生似的。 楸楸看着他,心口缓慢起伏,似乎还在做心理准备。 “你……”她开了口。 裵文野还以为她要说了,机器就在边上,听不清晰,于是靠近了点。 “你亲亲我。” 听清楚了。裵文野嗯了声,更凑近了一些。楸楸闭上眼睛,视觉关闭,触和听觉更加清晰了,他的嘴覆在自己的嘴上,先是很轻地舔舐,碾磨,。给了她一点勇气的安抚后,楸楸还是心脏狂跳,下被他微重力度细细麻麻的着,加深了这个吻,比方才稍重的呼和亲吻的水声不时盖过了耳边机器的声音。 楸楸出汗了,她觉够了。裵文野拿来纸巾,擦掉她背柱上的薄汗,一点点地印下来。 “你帮帮我。”她觉眼睫上都有汗,否则为何眼前雾蒙蒙的? “帮你什么?”裵文野明知故问,将沾了汗的纸巾团起扔到垃圾桶。 “帮帮我。”她还是说不出口,要是能喝酒就好了,酒意上头,就什么都敢说。 裵文野忽然笑了。 “怎么这么娇?” “我一直这样。”她唧哝道。 还说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裵文野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脸皮薄。 “你自己说,想要什么?”裵文野一步不退,步步紧。楸楸别开脸,双手捂着,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小声道:“please use me.” “what?”裵文野问。其实听清楚了,但不确定是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灌。”楸楸又说,“加几个箭头。”至于箭头指着哪里,不言而喻。 听上去就像是醉鬼才能说出来的话,偏偏裵文野理会了她的意思,深呼,又屏住,迟迟才吐出这口憋着的气。“一点都不后悔,是吗?”裵文野问。 “bitch。” “太多了吧。”裵文野打断她话音。 “slaves belong to …”楸楸小声道。 裵文野顿了下,沉默看她。似乎在等待下文。 楸楸却说:“就这么多。” 她很懂得什么叫作适可而止。 “to谁?”裵文野追问。 “没有。”楸楸摇摇头,“省略号吧。” “省略谁?”他似乎想要问出个所以然。 “就省略……就行。” 楸楸原本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但这文身毕竟是经裵文野的手,她怕他自作主张,于是小声道:“你不可以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话也太伤情了。似乎害怕他生气似的,楸楸手脚并用爬起来,夹克滑下来,她跪坐在上,撑着他的肩膀蹭蹭他的额头,轻声道:“我不会被其他人看到的,就只有你能看到,好吗?” 第61章 门铃 ◎「空巢」◎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裵文野还能说不行吗?只能拿着机器,闷头上手。 楸楸对疼痛的容忍度很高,不过也很容易给出反应和声音,于是全程捂着嘴, 冒着汗, 看他手握机器,专心地作着, 偶尔骨和尾巴骨还能受到他热的呼。 一共四处文身和几个箭头, 每个都是青黑颜料, 散落在正反处。 结束后,裵文野拿来保鲜膜覆盖在上, 避免细菌灰尘侵入。 段深之前和他们提过,三个小时后才能摘掉保鲜膜,可待会还要穿上裙子,难免会蹭掉, 于是裵文野绕着多裹了两层, 拿来胶布在外固定。像是多穿了一条裙子,比之前更行动不便了, 楸楸脸红着, 在他的帮助下穿回了打底和外裙,而原本那条丁字是穿不上了。 离开时, 段深给了裵文野一支薄荷药膏,保鲜膜摘掉之后, 药膏薄涂。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