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圆走过去,问道:“要准备拍摄吗?” 黄慈心:“是,虽然还没有思路,但多准备些素材总没错,便是现在用不到,放进素材库里,可能某一天就会用到了。” 路圆点点头,说:“我昨天看过彩排,对第二个男生独唱的《青藏高原》印象深刻,那个小男孩唱得特别好,你可以听听哦。” 黄慈心点点头,不甚兴趣的样子,说:“行,一会儿我好好欣赏。现在的小孩都多才多艺的,去年燕市电视台举办过一次中小学生歌曲大赛,我也参与了,发现不少特有唱歌天赋的孩子。” 8:30,主持人上台,青苗小学五周年校庆活动正式开始。 令路圆意外的是,不管是前面的活动还是后面的演出,几乎所有人的表现都比昨天彩排要好。 小江将机器的二脚架架设起来,对着舞台拍了一会儿。等演出到第二个节目时,路圆目光转向黄慈心,她认真听着谢苗苗唱歌,目光中有欣赏,却没有惊,反而是嘉宾席的掌声雷动。 唱到一半儿,黄慈心便吩咐小江将机器架起来,对着学生方队拍了起来。 杨薇薇一直密切地注意着黄慈心的动向,她这会儿的任务是坐在学生队伍旁边,负责领掌,等镜头从她这边一挪开,便跟身边的老师代几句,朝着站在侧后方的路圆而来。 路圆知道她来的目的,不用她开口便直接说:“黄记者对谢苗苗不兴趣,她说去年参加过燕市电视台的中小学生歌曲比赛,大概是遇到了不少唱歌唱得好的孩子,所以就不觉得稀奇了。” 杨薇薇非常失望,她在期待着谢苗苗一亮嗓子,就将人镇住,从而和她一样,不忍心这样的天才埋没,也帮着谢苗苗奔走四方,献计献策。 “可是,可是,那些孩子们有谢苗苗唱得好吗,我认识的学生也不少,没有一个有这样的才华。” 路圆:“你认识的都是普通学生,她看 到的是有唱歌天赋,唱得好的孩子们,圈层不一样。” “哦”,杨薇薇答应一声,表示认同路圆的话,但还是觉得失望,说:“我以前在电视上也看过少儿歌曲比赛……谢苗苗的水平比他们也不差!” 电视上的那些是隔着屏幕的,距离你的生活很远的,是远在天边的,而谢苗苗近在眼前,自己身边出现这么一个有天赋的人,自然就觉珍贵。而黄慈心见多识广,见了不少这样有音乐天赋的孩子,也没有师生关系这层滤镜。谢苗苗对她来说活,就是普通的,唱歌比较好的孩子而已,比别的孩子多了个特长,但也就仅此而已。 文艺演出结束,孟希林和孟娇月不准备参加下一项议程,准备离开。 刘秀英抿抿嘴,说:“孟总,孟小姐,吃了午饭再走吧,我们准备了。” 孟希林:“不用,我们就不给你们增加负担了。”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人有些黑,有些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相貌堂堂,孟娇月长得很像他,脸上的表情亲和的,但大概是因为一直在做大企业的领导者,身上有股子说一不二,又很难让人亲近的气势。 他侧过头来,温和地问自己的女儿,说:“你要不要留下来玩儿?” 孟娇月往四边看了眼,说:“我下午约了朋友,下次吧。” 刘秀英这会儿脑子好用了,立刻说道:“,孟小姐随时莅临指导。” 孟希林声音瓮瓮的,自带着共鸣,笑着说:“说什么莅临指导?我这女儿特别喜小孩子,赶明儿让她来当代课老师,体验体验,她教教孩子们唱歌跳舞画画还是可以的。” 孟娇月说:“是啊,刘校长,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常来。” 刘秀英乐得见牙不见眼,一拍巴掌说:“不嫌弃,不嫌弃,我巴不得的,巴不得的,我们学校正缺这方面的老师!” 刘秀英想要将孟希林父女两个送到大门口去,不过被孟希林阻拦住了,说:“你们还有客人,不用送,徐主任,你们也留步,继续忙去吧。” 徐主任答应一声,跟刘秀英说:“孟总务实,不注重这些虚礼,咱们忙咱们的去。” 刘秀英只好作罢,在人群中找到路圆,忙说:“路老师, 你帮我送送孟总和孟小姐。” 路圆应了一声,朝着刘秀英点点头,意思是让她放心。 刘秀英自然放心,比自己亲自去送还放心。 “孟总,孟小姐,这边请。”路圆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两人从学生方队侧面往门口走。 “路老师?”孟娇月打量了侧前方的路圆一番,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那只明晃晃的手表上,又看她的鞋子、衣着,对她充了好奇,说:“我听刘校长这么叫你,你也是青苗小学的老师吗?” 路圆转头看她,对她笑了下,说:“我不算是,只是偶尔过来帮帮忙。” 孟娇月颔首,“哦,那你算是义工喽。” 路圆笑:“义工?我没从青苗小学这里领取过工资,应该算是义工。” 孟娇月:“算的,你为什么要来做义工呀,我瞧你应该是不缺钱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中没有恶意,只有单纯好奇,路圆不由得笑了,说:“就是因为不缺吃穿,才有做义工的资本呀,要是吃穿尚且不能保证,每天会想着该怎么吃穿暖,谁会有闲心来做受累不讨好的事儿?孟小姐你应该最能够理解的,对不对?” 孟娇月嘻嘻地笑,说:“你说话有意思。”她转头瞧了自己父亲一眼,吩咐道:“爸你先去车上等着,我跟路老师说两句话。” 孟希林一脸宠溺地答应着,说:“快点儿啊,别耽误人家的正事。” 待等孟希林走远了,孟娇月拉了路圆的手,说:“我叫孟娇月,今年二十四,你多大?” 这姑娘还真是自来,被她软软的手握住,路圆觉得有些热,但也没好意思松开,便回答说:“我叫路圆,今年二十二,是路家河村人。” “路圆,路家河,原来这是你家地盘呀,哈哈,那太好了!咱俩岁数差不多,就互相称呼名字好了,你叫我娇月,我叫你圆行不行?” 路圆不可能说不行,便回答说:“行啊,娇月。” 孟娇月嘻嘻地笑,说:“好的,圆,我也准备来青苗小学当义工了,以后你可要罩着我啊!” 路圆:“放心吧,青苗小学的刘校长、贺老师,杨薇薇老师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会好好照顾你 的。” 孟娇月:“那我就放心了。”嘴巴撅撅,往校门口停着的小轿车方向努努嘴,有些抱怨的说,“都是我爸爸,他嫌我生活太安逸了,非让我过来当义工。不过,也是我自己想来,否则他可强迫不了我,我最喜小孩子了,他们心思单纯,你对他们好,他们就对你好,不像是大人们,有很多弯弯绕的心眼子,一不留神就被他们算计了。” 这个女孩子,浅言深,第一次见面就跟她说这么多,看起来毫无心机,大大咧咧,眼神纯洁干净,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但转念便觉自己是想多了,孟娇月本没必要和自己耍心机。 路圆笑着说着,顺着她的话头说:“青苗小学环境单纯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你应该会喜的。” 孟娇月如果真能来这里做义工,显而易见的,能为青苗小学争取更多的,来自于尚和集团的支持,路圆想了想,组织了语言,来向孟娇月证明自己的话。 孟娇月听得很认真,直到孟希林从车上下来,催促孟娇月:“娇月,你等下不是还有约会,要迟到了。” 孟娇月应了一声:“这就来。”又转向路圆,说:“听你说话很有趣,对了,你上不上网,有没有互联号码,咱们加个好友呗?” 路圆:“你也用互联吗?” 孟娇月理所当然:“当然了,现在有上网条件的年轻人哪个没有互联号,我加了一百来个好友了,偷偷告诉你,我和好几个联友见过面了,就是吧,还不如不见,太让人失望了!” 孟娇月拿出小巧的暗红手机,按开,看了下时间,说:“时间来不及了,等下次见面,我好好给你讲讲我跟联友见面的经历,保证能笑死你!你说,我记录下。” 路圆将自己的互联号码告诉她,孟娇月又问了她的手机号码,然后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说:“我都记录在通讯录里了,等我回去就加你,记得通过我哦,名字叫花仙子的就是我。” 花仙子,路圆头皮一麻,脚指头不自觉的抠着凉鞋的边沿,答了声:“成。” 送走了孟家父女,路圆赶紧往学校里头走。 孩子们正被安排着有序离校,刘校长招呼着徐主任等人去校长室开座谈会,被邀请来当嘉宾 的村书记路广和和路培树等人瞧得出来人家那座谈会是要给给尚和集团做汇报,就不跟着掺和了。 刘秀英没办法,又怕人家等不及吃午饭就回家了,午饭不去吃,那就白准备了,看似只是一顿饭,吃或者不吃意义可是不一样的。 刘秀英只好将他们安排到教室里,叮嘱贺老师他们好好陪着,务必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这一波人安排明白了,还有黄慈心和小江两个,他们两个更不肯去会议室,说是要在外面继续参观,刘秀英只好又安排了一名老师陪着他们,随时给予帮助。 黄慈心是在等路圆,虽然刚刚刘秀英已经给她介绍了包括村书记路广和在内的几名干部,人家也热情的,但表面热情跟实质的帮助中间差距天差地别,黄慈心还是准备等路圆出空来,给她和路广和做个正式的介绍。 路圆赶紧加快脚步,奔着黄慈心而来,笑着说:“不好意思,人手不够。” 黄慈心说:“没事,我们没给就好。” 路圆:“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带来生生给这次校庆拔高了一个台阶,你没看老师和同学们都争相往镜头前凑,以后跟家人、朋友吹嘘,也可以说自己是上过电视的了。” 瞧见黄慈心小脸晒得通红,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子,但却神得很,丝毫没有困累不耐烦之,路圆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开起玩笑来。 黄慈心被逗笑了,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过,想让他们的镜头在电视上出现,可不容易,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也不为过。” 路圆:“不管能不能播出,对他们来说都是可炫耀,可记住一辈子的事儿。”她说着,踏上台阶,往会议室眺望一眼,又往旁边的教室里看一眼,问黄慈心:“见到路书记了没?” 黄慈心:“见到了,刘校长给我们做了介绍,不过我还没提想要在路家河村拍摄的事儿。” 路圆点了下头,说:“咱们进去,我再给你们做个介绍,到时候你和他说。” 教室的门敞开着,路圆敲了两下门直接进去。路广和、路培树等五六个人围坐在一块,喝着茶水烟聊天。这帮子人一个一个的都是老烟,大概是顾忌着这里是学校, 得还算是克制,饶是如此,也把踏进来的路圆熏得咳嗽起来。 咳嗽了两声,跟在座的各位伯伯叔叔哥哥打招呼,又将跟着进来的黄慈心和小江介绍了一遍,让他们在椅子上坐下。 路广和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笑呵呵地说:“刚才已经认识了,黄记者年轻有为啊。” 黄慈心说了两句客气话。 路圆便又说道:“黄记者也是华清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燕市3台工作,晚上8点的经济访谈就是他们做的。”3台是经济频道,相对于1台和2台来说,老百姓们关注得少一些,但听了路圆的话,看向黄慈心的目光就多了份尊重,也纷纷表示看过这个节目,还有人说在电视上见过黄慈心的名字。 路圆适时说道:“其实,黄记者这次来,不是冲着青苗小学,是冲着咱们村来的。”示意着黄慈心自己说。 黄慈心便清清嗓子,开口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路圆本来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路广和的巴不得路家河,还有路家河的村民们上电视上脸去,依照他的格,答应是答应,但是得拿捏一会儿,打官腔一会儿,让人家着着急,说说好话,方才能答应。 不过,路广和的表现出乎意料,他先是有些惊喜,但很快,惊喜之就不见了,说:“这事,得跟大家伙商量商量。” 这话听着是拿捏,但对他有所了解的路圆却看出路广和对这事儿不冒,是变相的拒绝。 其他几名村干部,包括路培树都觉得这是好事,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都被路广和的“回头再商量”给顶了回去。 路圆就确定路广和这是不愿意,再找托辞了,村里几个能说得上的话基本上都在这里的,还基本上都同意,本就不用商量。 不过,路广和这人有些小病,但大问题是没有的,他这么推辞肯定有他的原因。路圆也就没再帮着劝,想着等会私下问问。 黄慈心很失望,她聪明地看出了路广和书记的态度,所谓的“回头商量”就是没得商量。 她这人,虽然当了记者,但说实在的,不是很擅长和陌生人打道,怕被拒绝,怕人家对她的态度不好。有时候她在剖析自己,明明上学的时候,是个特别勇敢 ,越挫越勇的姑娘,怎么上了班之后却胆小了呢?后来她分析,自己大概在追求程昱这件事情上,把所有的勇气都用光了,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无视,让自己产生了心理影。 而今,她能够坦然的面对程昱,甚至和程昱的未婚谈笑风生,求她帮忙,但影却没有驱散开。屋里头气闷又呛人,浑身不舒服,便跟小江两人又以拍摄素材的名义出了来。 路圆没陪她出来,眼神往路广和那边看看,示意自己会留下来跟路书记聊聊。 黄慈心朝她点点头,用口型说了谢谢。 那名负责陪同他们的女老师还等在门外,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怕他们离开,连忙先说:“黄记者,江记者,别着急,你是路老师的朋友,路老师会帮你的,她在村领导那里很有面子。” 这名老师二十来岁年纪,叫刘丽,在青苗小学干了一年多了,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以前在老家当过民办教师,是青苗小学原来的老师里,学历最高的一个,教学成绩也行,办事也行,在杨薇薇、贺老师来之前,最受刘秀英器重,现在青苗小学越来越好,工资也能按时发出,她的心态反而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黄慈心一听这话,便好奇地问:“路老师跟路书记他们是姓一个路吧,是亲戚吗?” 刘丽:“是一个路,道路的路,路家河村的村姓,村里这些姓路的都有亲戚,就是有远有近,路老师跟路书记亲戚关系应该远的了,不过路老师她妈是村里的名人,在村里头有面子,连带着路老师也有面子。” 黄慈心本来就对路圆充了好奇,只是被强下了,这会儿从刘丽口中听到她的事情,好奇心被逗引上来,不由得问道:“我看路老师在你们学校也有面子的呀,也是因为她妈妈吗?”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