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殿下下令前进。” 守铭明白了:“你怕殿下下缄口令。” 杨嬷嬷点头。守铭想劝她,但时间不允许,又知道杨嬷嬷也不是个能听他话的人,就不再多言让人去取了药箱查看殿下的情况去了。 此时的杨嬷嬷是劝不动的,她已在后悔没提前进把心中的隐忧向太后禀报。如今应验了,殿下出事了,还伤在了面部,她若再不去禀报,不用太后娘娘责罚,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内室里,玺儿正在处理沈宝用的伤,如太子殿下所说,这样的伤她也只能简单做下包扎,一切都得等擅长外伤的大夫来处理。 终是暂时止了血,那血模糊的血窟窿被包了起来,看上去没有乍见时的狰狞。玺儿这口气刚松下来些,就见沈宝用那只好手开始活动。 “姑娘要做什么告诉我就行,你可不能再动了。”玺儿道。 沈宝用有些不自在:“那麻烦你把缦合上,我要收拾一下。” 玺儿这才发现,沈姑娘所说的收拾一下是什么意思。沈姑娘身上只盖着一层薄盖,胳膊是着的。再看榻上榻下散落的衣服,就知她现在的情况。 太子殿下坐在榻正对着的圆桌几凳上,还在研究那把刀,时不时地会扫向这里,沈姑娘是因为这个才让她落下围缦的吧。 玺儿照她说的做了,然后人留在了围缦里,沈姑娘现在这种情况是不能自己穿衣的。 薄且看着缦落下没说什么,刀上的血已凝固,整个刀身都被血浸染,当真是贯穿了掌心又被拨,。出才能造成的效果。 薄且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看了这么久,忽听外面守铭道:“殿下,奴婢拿了药箱来,您的伤也要在大夫来前做下处理。” 薄且扫了眼挡得严实的缦,但他还是起身出去了。 一出来,真是吓了守铭一大跳,难怪杨嬷嬷要赶着进去,殿下伤成这样,他们若是不报真是罪加一等。 守铭声儿都变了:“殿,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说着回头道,“阿大人呢,让你们去叫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见人。” 守铭想的是,阿常年动刀动,不要紧的外伤自己就能治了,让他先给殿下看看总比他不懂外伤的强。 薄且一边往厅堂走,一边道:“闭嘴,嚷得我头疼。” 守铭:“您还头疼啊,哪种疼法啊?” 薄且默了默,没再理他,只是脚下速度加快了些。 内室围缦里,在守铭的声音传来时,沈宝用就紧张了起来,抓着薄盖不再动作。待听到薄且出去,外面所有的声音消失后,她才放松下来。 玺儿知道虽有围缦挡着,但总不好在外面有人的情况下更衣。于是与之一起等,直到沈姑娘放松下来。她才拿起中衣:“我来帮姑娘穿上吧。” 沈宝用又开始了不自在,说来也怪,她在薄且面前最后都放开了,但在玺儿面前却做不到。 薄盖一掀开,玺儿也不自在起来。她虽然平常与园子里的亲卫相打闹,但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见过这种情况。 沈姑娘是被殿下打了吗,还是,还是,殿下太过鲁。 两个人都有些脸红,但玺儿还是稳当地帮沈宝用穿上了全部的衣物。穿好后,沈姑娘执意要下地,玺儿只好扶着她下来坐到了刚才太子坐的位置上。 玺儿听沈姑娘嗓子哑得不像话,又因疼痛而打着冷颤,她想着给她倒杯热水喝,但见桌上没有茶盘。这时然夏清等四人全部进了来,有托着干净帕子的,有托着茶壶水杯的,玺儿退到一边,论起侍候人她跟这几位比差得远了。 没一会儿大夫也来了,薄且一指内室:“先给里面的看。” 守铭一听有点着急,怕耽误了殿下的伤情,但见阿大人一声不吭,还在帮殿下处理着伤口,他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大夫从里面出来,守铭赶紧道:“您这边请,瞧一下我们殿,公子。” 薄且的伤已被阿处理得差不多了,大夫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数:“公子的伤无恙的,只是划伤面过长看着吓人,但伤口并不深,小心莫碰,发之物不要吃,有些时就会好了。” 守铭:“那会不会留疤?” 大夫:“就算留疤也不可能留这么长的。” 守铭:“那可不行,我们公子不能留疤的,大夫您想办法一定要保证不能留疤。” 留疤可还了得,这可是未来天子,天子面容岂容有损。 大夫见正主都不言语,道:“男子不同于女子,有一点疤没什么的。” 守铭还要再说,薄且道:“你还没问完吗?” 守铭向殿下望去,他马上闭嘴了。 大夫开吃的药方之际,薄且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大夫笔一顿:“那位小姐倒是比公子伤得厉害多了。利刃皆属铁器,虽从伤口来看并未见毒,但那么深的贯穿伤,难免风入侵。一定要按时吃药抹药,恢复的时间要长一些。” 薄且问:“会留疤吗?” 守铭闻言偷着看了他们殿下一眼,然后马上又垂下了视线。 大夫道:“不留疤就不要想了,内筋有伤,能恢复到以前的灵活好用都不是易事。” “这个红布盖儿的是你的,那个黑布盖儿的是她的,皆是一三次涂抹于患处。至于吃的药,屋里那位姑娘的我已开完方子给了她的婢女,这是公子你的。”大夫说着把两个瓶子拿了出来,守铭连药方一起接住。 待大夫走后,薄且忽然问守铭:“杨嬷嬷没在吗?” 守铭不知怎么说,只道:“没看见。” 守铭还等着殿下继续问,但薄且什么都没说,向内室走去。 他一进去,奴婢们给他行礼,他叫了起,然后问:“上好药了吗?” 然道:“上好了,也重新包了。待三个时辰后再重新上一次即可。” 薄且点了点头,然后对玺儿道:“把她给我押入水牢。” 玺儿与在场奴婢皆是一楞,唯沈宝用如释重负,只要不是他那个“暗”就好。 玺儿反应过来后,还未走近沈宝用,她自己就站了起来主动朝外面走去,玺儿慢上了一步,问太子:“殿下,要不要顶轿子过来。” 薄且冷道:“不用,她本事不是大吗,走去水牢算什么难事。” 玺儿不再多言,马上去追沈宝用了。 韧草摧折无用,那是未到陌路时,沈宝用这样的哄着是没用的,唯打治服一条路可走。 想到她手伤成那样且身上余药未尽,就她那副小身板还没走到水牢可能就会躺倒,玺儿提出要轿子的请求倒能理解,可她不知道,沈宝用这样的祸害没那么容易倒下。 “阿!”薄且唤道。 “属下在。” 薄且咬着牙下了令,阿头都不敢抬,明显能到太子在强怒火。 园中,玺儿看着沈姑娘明明痛到发抖,但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虽不知内室里发生了什么,她与太子殿下都受了伤,但殿下给她下的死令并没有变,看住沈姑娘,护住沈姑娘。所以玺儿提出背沈宝用,但被她拒绝了。玺儿只能一路提心吊胆地看护着,生怕沈姑娘伤情加重。 皇,从太后所住的保宜里爆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太后震怒,所有保宜的奴婢无论屋内屋外的全都跪了下来。 “杨休娘!你好大的胆!”太后抖着手指着她道。 杨嬷嬷跪在地上,知道自己犯了大事,她无言可辩。 太后还在怒斥:“天天防着哀家,好像哀家要害了他去,结果呢,钱氏被他打死,若是我派去的人一直都在,能让那婢昌狂至此!” 太后气得直抖,乔嬷嬷赶紧劝道:“还是赶紧派太医过去看看,说是伤在了脸上呢。” “活该!”一指杨嬷嬷,“没听她说的吗,死不了,大不了被世人笑,说不定还能落个千古一帝的称号,容颜有损的千古一帝!” 这话可说不得,哪怕是太后。乔嬷嬷知道这回太后是真气急了,乔嬷嬷也急,站在太后面前直朝她摇头加使眼。 太后推开她,坐回到椅子里,乔嬷嬷赶紧奉茶,太后最终还是接了起来。但她没喝,她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整个保宜一段时间里静得落针可闻,待杨嬷嬷跪得快麻了,太后戾地道:“来人,传哀家口谕,刁民沈氏暗怀不,借机伤及太子,着司尚监去拿人。” 太后想得很清楚,这样情的女子怎可还留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再者,皇家的威严岂容那低之人如此作,连太子的颜面都敢伤,她可真是胆大包天;也正是因为这份分心与胆量,太后也容不下沈宝用。要嫁给太子的是她裴家女,这样的侍妾,未来的嫔妃,将是正室中的劲敌。老二说都不用说,本不是这婢的对手,老五尚可一战,但以目前此女的手段与作派,也是不够看的。 太后要替裴家替未来的后扫清障碍,好在此事在此时爆了出来,总比真纳了她让她生下孩子后再冒尖的强。 内侍领命而去,太后对跪着的杨嬷嬷道:“此事,我会向圣上说明,至于你们这些太子别院的人,从今起,都把脑袋给我别住了,我先治了那婢,再来收拾你们。” “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您现在可以喝一口了吧。”乔嬷嬷怕太后再犯喉疾,催着她喝水。 太后叹气道:“我就说去什么别院住,早就该把他召回东,就是皇上太宠他了,什么慈母多败儿,我看慈父也一样。” 太后说皇上,没人敢接下茬,太后接着道:“你起来,跟着一起去。” 杨嬷嬷没有马上起身,而是问:“人是直接就地正法,还是带回来由您亲审。” 裴太后道:“就地正法,不要节外生枝。你了解她,不要让人换了……等等……还是把人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妖。” 太后忽然想到,太子被伤了脸也没把那婢当场处置了,可见其在他心里不一般,他若有意保下此女,她派过去的人就地正法的就不知是不是正主了。 就算有杨休娘在也没用,她早就不顶用了,心偏向太子不知几许。 杨嬷嬷暗松口气,真让她监督全程,若太子做假,她也不敢违背殿下。可她与太后此时心意相通,那沈宝用不能留。现在好了,太后醒过味来,把人押过来,她只要确定真身,沈宝用再无活命的可能。 “殿下,司尚监的人携太后口谕前来求见。” “让他们进来。”薄且道。 来得倒真是快。 司尚监的内侍刘总管亲自前来,见到太子后,跪下行礼:“请殿下安。” 薄且看都没看他身后的杨嬷嬷,直接问:“太后有何口谕?” 司尚监总管:“刁民沈氏暗怀不,借机伤及太子,着司尚监拿人。” 薄且拿起一封信道:“皇祖母是有了什么误会,你把我这封亲笔信带回去。” 守铭上前双手接过此信,然后把它递到了刘总管面前:“您拿好了。” 刘总管接过信,回身看了杨嬷嬷一眼,杨嬷嬷只好上前,她道:“殿下,太后娘娘让奴婢带沈姑娘进。” 薄且浅笑地看着她,就像往常一样,说话的语调也一样:“现在可能不行,我把人关水牢里去了,还请嬷嬷回禀皇祖母,不能亲手解气孙儿实在意难平,此事不劳皇祖母费心,孙儿心里自然有数。” 刘总管:“可是殿下,” “都下去吧。”太子忽然语气变得肃然。 这可是太子啊,刘总管看着手中的信,他只得道,”是,奴婢会把此信亲手给太后娘娘。“ 太子又恢复了笑意与语气:“那就有劳了。” 刘总管可受不起这个,赶紧道:“不敢不敢,是奴婢的本分。” 就在司尚监的人往外退时,薄且又道:“杨嬷嬷也回吧。” 殿下说的是“回”而不是“去”,杨嬷嬷一下子就崩不住了,她重新跪下。刘总管带着人脚下不停,他可不想看这场混水,快速地离开了太子别院。 “嬷嬷这是何意?”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