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裴曜嗓音已经发着颤:“我是喜你才对你好的。” 他以为幽采是想报答他,又察觉到他的生理反应,才会去头柜摸来计生用品,想用此来报答。 毕竟前段时间的薛年又是送包又是送表,打着对幽采好的旗号,最后却要幽采付出身体的代价来报答。 裴曜半跪在上,抓着幽采的手腕,带着点难过喃喃:“我每天给你送饭,跟你聊天,是因为喜你才这样做的,是我自愿的。” “当初在金阙舍碰到你的时候,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知道吗?以前我跟朋友说过金阙舍后路那条道树上莫名其妙挂灯带,晚上灯带亮的时候土得要死。” “我朋友也说树上灯带一挂,到了晚上,金阙舍后头亮起来像公园一样,白瞎那园林的设计了。” “后来那天晚上我在金阙舍碰到你,你蹲下来跟我说话的时候,后头的灯带一下全亮了,你望着我问我怎么了的时候,我那时候就一见钟情了。” 裴曜越说越难过,赤红的眼眶酸起来:“我真的不是为了那种事才对你好的。” “你不用对我做这种事情,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 “我喜你,是自愿对你好的。” 他现在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把立起来的玩意摁进土里。 如果不是这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刚才昏了头做出些鬼使神差的举动,幽采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脑袋热热的幽采愣了一下,迟疑地望着面前人。 好一会,他才小声地重复道:“喜?” 裴曜酸的眼眶又红了一圈,低哑道:“对,喜。” “想跟你每天都待在一块,喜你身上的味道,喜听你说话,看到你不吃东西我就着急,你发的朋友圈每一条我每天都要看上好几遍。” “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喜一个人。” 每天想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会打开聊天记录,重头把聊天内容看一遍。 哪怕得到了同意试试看的讯号,依旧是小心翼翼得不敢太过靠近,但又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衍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糟糕至极。 幽采耳朵里听到的:“@#¥!喜你的味道¥%!#” 他怔然了一会,忽然就脸红了。 虽然他对裴曜说过很多次喜裴曜身上的味道,但是这似乎是第一次裴曜主动地对他说喜他的味道。 幽采红着脸,脑袋热热的小声问裴曜:“真的吗?” 裴曜:“真的。”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幽采出个笑,对他软软地认真道:“那我也喜你。” “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最喜的花。” 第34章 幽采喜的花很多。 有些娇气的玫瑰,很说话的小铃兰,一言不合就狂扎扎扎四周但会别扭安其他花的剑兰,还有活泼外向成天嚷嚷着要开好大好大花的洋甘菊。 每一种花他都很喜,时常会捧着腮帮子眼眨都不眨地观察这些花说话睡觉,并从中获取乐趣。 同出山后细致观察的人类不同,在花花草草面前,幽采的观察更偏向于天然纯粹的亲近,不必思考行为背后的本身蕴含代表着什么意义。 他所展现出来天然的亲近对植物来说有着莫名的引力。 花店里每晚都会在下班后偷偷地七嘴八舌争论着白里谁更受幽采照顾,谁更得幽采关注。 就连一向极少说话的含羞草都会在讨论时鼓起勇气小声害羞地说上一句幽采好像喜他的,也摸过他好几回。 更不用说平里咋咋呼呼的洋甘菊和小铃兰,较劲起来,都要吵上天了。 幽采并不知道这些。 因此对于洋甘菊口中每天都颠颠说他好香好香的这句话,只以为是小氓嘴跑火车,不管他的香味是好闻还是不好闻,都闭着眼吹嘘他好香好香。 幽采见过许多花,琳琅目数都数不过来,对每种花的喜程度也是大差不差。 但到了现在,他开始有了最最喜的花。 这朵花可能都没有在他面前展过原形,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朵花的叶子往哪个方向生长,黄的四片花瓣怎么围绕着花,每一片薄如宣纸的花瓣上的纹路又是怎么走的,开花的样子又是怎么样的。 这些幽采都不知道。 但他现在依旧是选择这朵花成为他最最喜的花。 坐在的大上的幽采鼻尖蔓延着点红,眼睛却亮得厉害,仰头用自己的鼻子去碰蹭裴曜的鼻子,捧着他的脸,重复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最喜的花。” 他的声音又软又轻快,像是挤了油的甜筒,已经得要快要溢出来。 大上雪白的被单也被幽采蹬得糟糟,蓬松柔软的头发有些翘,加上圆润像小鹿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像个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绒小狗。 本来就对面前人喜得不得了的裴曜被捧着脸,下意识低头,拔的鼻梁同幽采的碰在一起,又被开心地蹭了蹭。 怎么能够那么可呢? 裴曜大脑仿佛当头被人开了一。 一爆头。 脑子炸了烟花,整个人宕机,如同生锈的机器,死活都转动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曜的大脑才艰难地运作起来,开始缓慢地分析现在的情况。 周,傍晚六点半,雷雨天。 打雷,跳闸,停电。 在两百块一晚的快捷酒店,狭窄沉闷连新风系统都没有的房间,幽采说很喜他。 幽采捧着他的脸,像是小狗一样蹭着他的鼻尖,说最最喜他。 幽采还眼睛亮亮的,夸他像花一样。 裴曜闭上眼睛,片刻后,迟钝地抬手抹了抹鼻子,心平气和地想着——啊。 果然鼻血了啊。 半个小时后。 幽采守在浴室门口,时不时探头问道:“裴曜,你好了吗?” 浴室里,裴曜坐在马桶上,用纸巾抹着鼻子,心平气和道:“没有哦,还需要再等一下。” 告白时被喜的人可到鼻血这种事,他还是希望自己喜的人不要知道。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好。 裴曜又心平气和地抹了一下鼻子,觉这得看自己的大脑。 什么时候大脑里没有了幽采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仰头碰着他鼻尖可得像是茸茸小狗一样超级无敌爆炸可的样子,可能才会好。 在好之前,裴曜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心平气和地开始想——真他妈热闹啊。 脑子碎掉了,红疹冒出来了,鼻血出来了,就连下面也起来了。 等了十分钟,裴曜沉默地亢奋得迟迟不肯消下去的下面,终于开口说他想洗个澡。 幽采哦了一声,很大方的说:“可以的。” 浴室里的裴曜将花洒把手调到冷水方向,准备洗个冷水澡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些,结果刚完上衣,抬头就看到浴室门印着一张人脸。 幽采趴在浴室的玻璃门,脸颊紧紧贴着玻璃,有些软的脸颊挤得有些扁,圆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浴室里的模糊人影,想了想,问道:“我能跟你一起洗吗?” 裴曜缓缓地用下的衬衣遮住下半身,沉默片刻,艰难地说:“可能不太行。” 幽采脸颊抵着玻璃,闻言将脑袋得更近了,一只圆圆的眼睛挤得有些小,闻言失落地哦了一声,但还是很积极地问道:“那以后可以跟你洗吗?” 裴曜鼻子又开始有些发热,浑身烧得通红,恍恍惚惚给出了一个答案:“以后可以的。” 幽采有点高兴,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玻璃里的人影,两只手掌也撑着浴室的玻璃。 裴曜沉默了一会,紧紧遮着下半身,艰难地开口跟幽采说能不能不要这样盯着他。 幽采趴在玻璃上,秀气的眉皱起来,有些困惑地拧成了一个小八字。 对植物来说,哪怕化成了人形,穿衣服也不过是为了顺应人类社会的规则,赤身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有对着对方开花,才是一件极为隐私的事。 于是幽采很专心地趴在玻璃上,耿直地说:“不要。” “我们都那么好了。” “我现在就想看着你。” 裴曜当场就拧开了冷水,对着冷水胡淋了三分钟,直到发热发涨的大脑不再突突的跳动,才堪堪冷静下来。 十五分钟后。 裴曜脑袋漉漉,坐在大上,怀里窝着一只快的绒小狗。 头发翘翘的,脸颊也有些红扑扑,眼睛水润明亮,同他面对面坐着,四肢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蹭着他心意足道:“你好香啊——” 细白的胳膊仿佛像藤蔓,环住他发烫的颈脖,蓬松柔软的头发有几缕翘起来捧着他的下颚。 裴曜喉头发紧,双手撑在大上,红着脸恍惚心想——好像又得去洗个冷水澡。 但过了几分钟,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处于一个麻痹的状态,似乎能够在疯狂跳动的间隙留出思考的余地。 他低头,小心翼翼地稍稍将下颚抵住画怀里的人,红着脸小声道:“你也是……” 片刻后,裴曜单手撑着,另一只手笨拙地环住面前人的背脊又道:“对不起。” 幽采专心地蹭了蹭,咕哝道:“怎么了?” 裴曜稍稍向后仰,几缕浸的额发贴在拔的鼻梁,狭长的眸子望着他,半晌后带着懊恼低声:“我刚才应该换个地方跟你说那些话的。” 哪怕定一家餐厅也好。 至少是在一个安静、浪漫的地方,准备好告白的鲜花和告白的台词,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对幽采珍重地说出那些排练过成千上百遍的情话。 而不是在一个停电跳闸的雷雨夜,在一间快捷酒店的标准套房里对放在心尖上的人说出那些情话。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