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小区门卫的层层检查,一辆保姆车停在一幢平层别墅前。 深夜,枝桠还落着厚厚的雪,别墅门前站着一道人影,穿着家居服,身形很高,轮廓模糊,瞧得不是很清晰。 在车灯光束的照下,保姆车上的司机才认出来撑着伞的高大青年是谁。 苏安拉开车门,车门外一只手臂将车后座上的人揽住,随后弯抱了起来,问苏安怎么回事。 苏安无奈道:“我上台领奖,没注意,他在台下到处找人敬酒。” 年会上但凡有点消息和门路的助理和明星,都知道幽采背后的关系不简单,总要给幽采几分面子。 裴曜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脸颊有些红,埋着在他膛似乎是睡的幽采,瓣红,眼尾晕开一点粉,漂亮又惹人恋。 苏安让裴曜等会煮碗醒酒汤,让幽采喝了再睡下去。 不常喝酒的人宿醉后容易头疼,醒酒汤多少能够缓解宿醉后的头疼。 脑袋晕乎乎的幽采被抱到沙发上,半眯着眼,躺在沙发上咕哝了几句,似乎在说什么照片。 裴曜半蹲在地毯上,给他了鞋,又拿了一张毯盖在他身上,最后用指节刮了刮幽采的脸庞,让他乖乖地等一下,自己去煮醒酒汤。 幽采半眯着眼睛瞧着他,慢地哦了一声,瞧上去很乖的样子。 但等裴曜去厨房煮醒酒汤,沙发上的幽采爬了起来,赤着脚摇摇晃晃地朝着厨房走去,嘟囔道:“你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裴曜偏头,看到赤着脚的幽采,让他先回沙发,有地暖也不能赤着脚到处走。 幽采拧着眉头:“不要。” 他像是很委屈道:“我给你发照片,你怎么不回复我?” 裴曜愣了片刻,拿起手机看了刷新了两遍聊天页面,也没见幽采给他发的消息。 喝醉的幽采在比比划划:“刚才苏哥帮我拍的照片,他咻咻两下发给我,我又咻咻地发给你。” 他委屈道:“可是你都不看,你为什么不用看?” 裴曜哄他:“看了看了,我刚才看到了。” 幽采有点高兴:“好看吗?” 裴曜低头亲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说好看,又摸了摸他脑袋,说叶子好看,开的花也好看,将人哄回了沙发。 幽采心意足地躺在沙发上,十几藤蔓趴在地毯上,觉得脑袋有些热热的。 裴曜端来醒酒汤,哄着幽采喝两口。 幽采鼻子动了动,像是小狗一样嗅了嗅醒酒汤,最后皱着鼻子,狂摇头说不要喝。 裴曜半蹲在沙发上,哄着他道:“两口,我们就喝两口好不好?喝完我给你洗澡,到时候就能睡觉了。” 晕乎乎的幽采皱着鼻子,坚决地摇头说不要。 裴曜哄了好久,一会说醒酒汤只是闻上去奇怪,一会又说醒酒汤甜滋滋的,跟今晚喝的香槟是一个味道。 喝醉的幽采不想听。 他双手放在腹前,假装很困的样子,张嘴地打了哈欠,两眼一闭开始装睡。 装睡也装得不像,睫一个劲地抖,最后被裴曜捏了捏鼻子,无奈道:“好了,不喝就不喝。” 裴曜知道他一贯不喜吃人类的食物,更不用说放了不少东西的醒酒汤,只能给幽采倒了几杯热水。 喝醉的幽采喝了几口热水就不愿喝,摇摇晃晃走向卧室,说要睡觉。 他一边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嘀咕着说好困好困,将身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扯得七零八落,踢踢踏踏地走到卧室。 裴曜跟在摇摇晃晃的幽采身后,弯捡了一路的衣服。 喝醉的幽采去到卧室上倒头就睡,趴在上,只剩一件白衬衫,连袜子都没。 裴曜去浴室拿了两条热巾,给上的幽采擦身,连同十几个藤蔓也擦了个干净,最后又给幽采换了睡衣, 折腾到凌晨一点多,裴曜才去冲了个澡吹了个头发,轻手轻脚上,上睡得正的幽采,摸了摸他的喉咙和小腹,确定酒醉反胃呕吐的症状,这才沉沉睡去。 凌晨三点多。 大上的幽采糊糊地爬了起来,一脚踢开被子,觉得脑袋热得难受。 他在上伸手刨了几下地,试图把自己脑袋埋进土里,但脑袋只埋进了柔软的真丝蚕被里,被细腻的蚕丝埋着脸庞,就没有什么土壤。 幽采双手抓了抓脑袋,将蓬的头发抓得糟糟,晕乎乎的脑袋有点转不动,嘴里念叨着什么。 半晌后。 他掀起被子,糊糊地起身,赤着脚往卧室外走去,一路穿过客厅,拉开电子锁的大门。 凌晨,昏黄的路灯灯罩上落着厚厚一层雪,地面同样落着厚厚一层雪,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赤着脚的黑发青年摇摇晃晃站在门口,最后在别墅门前选择了一块地。 昏黄灯光下,十几个藤蔓咻咻地飞舞在空中,充当着挖掘机大臂,很快就在门前挖出一个大坑。 黑发青年也蹲在地上,伸手吭哧吭哧刨了两下地,最后心意足地走进大坑里,安详地将自己埋了起来,蜷缩成一团,睡得格外香甜。 ———— 清晨八点半。 漆黑的卧室透不出一丝光亮,睡眼朦胧的裴曜强撑着昏沉困意,眯着眼摸了摸枕边的人,怕枕边的人头一次宿醉难受。 他眯着眼摸了两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温热的身躯。 裴曜还没反应过来,哑着嗓音地叫了一声宝宝,以为幽采是变成了油菜花,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摁开头灯,掀开被子,找着小小一株的油菜花。 在头柜柔和的光亮下,大空,哪里有幽采的身边。 裴曜心下咯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拿起手机看了昨晚凌晨的天气预报,看到没有雷暴预警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穿上拖鞋,将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也不见幽采的踪影。 裴曜心下有点慌,犄角旮旯都翻了个遍了,半跪在沙发底下找了一通,最后察觉到不对劲,倏然扭头看了一眼敞开着小小一条隙的电子门。 他大脑有片刻空白。 幽采是有前科的。 很早一阵子,幽采收拾包袱吭哧吭哧在早上六点卷铺盖跑去望丹峰,是一次连小盆栽都不带的离家出走。 裴曜背脊发了点冷汗,慢慢地走向大门,推开大门,看到了不远处一个鼓起的小雪堆。 裴曜眼皮忽然开始狂跳,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扭头,立马在电子显示屏调出凌晨的监控,不断拉快进,终于在凌晨三点看到走路摇摇晃晃的幽采,赤着脚站在门前,似乎沉思了一会,然后开始给自己挖坑。 最后很高兴地将自己埋在了土里,还伸手两藤蔓,了小土堆。 早上八点五十四。 裴曜在自己别墅门前狂挖着土堆。 九点零七分。 裴曜从冻得梆硬的小土堆里挖出自己的老婆。 九点十一分。 裴曜火急火燎地将自己冰冻老婆抗回家里,他老婆糊糊像是刚睡醒,嘟哝了几句,大意是谁大早上吵他睡觉。 九点二十一分。 幽采觉得脑袋热得厉害,了鼻子,睡眼惺忪地睁开了,发现自己泡在浴缸里,裴曜坐在小凳子上,吭哧吭哧递给他刷着藤蔓上的泥巴。 幽采有点茫然,刚想说话,就连打了个三个嚏,捂着鼻子有点懵,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跟人类一样连打那么多嚏。 裴曜默不作声地将浴室的暖气开大了一些,将他的藤蔓干净,说他昨晚跑到门前,给自己挖了个坑睡觉。 冰天雪地的,还睡了半宿。 幽采:“???” 浴缸里的热水将他的脑袋泡得晕乎乎,跟昨晚喝醉酒一样,哪怕是拼命思索,也没搜寻到凌晨自己跑出去挖了个睡觉的记忆。 裴曜大早上心脏差点骤停两下,摸了摸好几回浴缸里的幽采手脚不再冰冷后才让幽采出来。 他给幽采裹上浴巾,将客厅的温度调高,坐在沙发上给幽采吹头发。 幽采脸颊被热风吹得发红,鼻尖都晕着点粉红,窝在沙发上,含着一温度计,含糊地道:“窝没事……” 从前在山里,别说是下雪了,就算是下蛋大小的冰雹他还不是照睡不误。 裴曜摸着他的额头,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这会还没平息——天知道他从地里挖出浑身冰凉的幽采时手有多抖。 幽采含着温度计,老实道:“昨晚睡觉太热了,有点不舒服,我想去土里待着。” 植物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埋进土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裴曜低声道:“我打个电话给狂哥,问问他会不会出事。” 幽采:“他是黄鼠,跟我不一样……” 话说到一半,看着裴曜紧紧抿着的,幽采又将话咽了回去。 算了。 让裴曜问一下也好。 至少裴曜问了后能够安心一些。 裴曜拿着手机,去到窗边,抱着手拨通黄胜号码,手指无意识地不断点着手臂。 幽采安详地躺在沙发上,半晌后,电子门响起密码锁解锁的声音。 幽采:“?” 告状快就算了,怎么黄胜跑来算账也那么快? 他懵然睁开眼睛,看着电子门推开,撑着伞的邓欣女士收了伞,披着雪白披肩,剪裁得体的大衣落了点雪。 邓欣女士收起伞,瞧见沙发上的幽采,出个惊喜的笑道:“宝宝醒那么早?阿姨前几天想了一下,小汀和小曜他们都有我织的衣,你不能没有。” “阿姨本来今年新年也送一件亲手织的衣,但是上回看见你背后有十几……唔,藤蔓?应该是叫藤蔓,阿姨觉得还是得量一量尺寸,设计一件合适你的衣。” “你的围这些尺寸小曜很早就告诉我了,但是那些藤蔓的尺寸阿姨还不知道,阿姨想着早点量个数据,回去赶紧动工。” 毕竟十几藤蔓都要有衣套,是个大工程,更何况离节越来越近,邓欣女士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大早就让几次赶了过来。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