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眸盯着他。 果然,他依旧没能猜到她的反应。 吻安拧了眉。 她不知道心里够不够惊喜,但这份惊喜一定没有胜过忽然得知真相时的愤怒。 他知不知道,他给她送一个礼哄她开心,外边多少人等着他下台要他的命?! “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就是为了这个礼物,你被停职?就是为了这个,你跟汤乔玩暧昧瞒天过海?”不可抑制的红了眼。 气他不跟她打招呼,她都闹着离婚了,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轻率的扔掉首辅之位? 回过神,她似乎又觉得,这个时间只是指责他并不合适,未免让另一个人心寒。 不说喜极而泣,至少她应该对多年没见的妈妈表现出该有的情绪。 可显然,轮椅上的人也不需要她的惊喜。 纱布住的面孔,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冰冷的讽刺,“看到了?我生出来的好女儿,说不定比顾启东那禽兽还冷血。” 对。 吻安怔怔的看着她,她在记里,曾经这样叫顾启东,叫他为“禽兽”,是那种冰冷而讽刺的口吻。 吻安没了声,心里一团麻。 她是应该惊喜的,至少她还有家人,可她看过记,知道面前的人对自己的厌恶。 以至于,那个称呼始终都没敢启喊出来。 池奕看了轮椅上的人,以往提到安安,她的情绪并不会太烈,顶多沉默。 显然,今天这么大脾气,一来是气他擅自做主张给她做手术,二来就是因为安安第一反应不是惊喜。 安静中,薛音抬手,声音冷而哑,“把你脖子上的东西还给我。” 吻安看着她的手,眉心越是皱起。 在吻安以为脖子上的东西真是她的时候,却看到了她手腕里还戴着一块。 池奕揽了她,看着轮椅上的人,“您别闹了,这种气氛该是团聚的喜悦,关于手术的事,我跟您道歉。晚上我做菜?” 薛音没说话,又瞥了吻安一眼,很淡很哑的语调,“你最好别喊我,也别跟我说话,我没结过婚,我给禽兽生过孩子。” 话这么说着,倒听不出多大的愤怒,把轮椅转了过去。 吻安咬看着她的背影,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看她的背影是多久之前了。 她出事之前,吻安只觉得她很忙,早出晚归,甚至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池奕侧首把她揽到怀里,“她这是被我惹生气了,不是针对你。” 吻安看了他,没有表情。 他有些无奈,这场团聚远比想象的糟糕呢。 没关系,等她恢复容貌,过了这一段心情该是不错的,慢慢来,缺了这么多年的情,不是说连上两个字那么简单。 * 余歌陪着薛音时,池奕去做饭,吻安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总之她高兴不起来。 如果他的境况没这么糟糕,她或许会很开心。 站在门口,看着余歌和里边的人说话,尽量逗她,但是也一直只有余歌自己笑着,薛音全程几乎不搭腔。 余歌笑了笑,“顾小姐那么漂亮,我倒觉得失职了,早知道再把容貌恢复得更美一些!” 薛音瞥了她一眼。 过了会儿才抿了抿,语调凉凉,内容则不然,“我年轻时候比安安美多了。” 余歌知道她的子,对着池奕和聿峥说正事才会严厉,跟她在一块儿整个人好相处很多。 所以没觉得惊讶,笑着,“三少大概会安排把你接出去住,以后能每天见到顾小姐,心里高兴么?” 薛音盯着她,“你哪看出我高兴了?” 余歌笑着不答。 真有不那么不喜,时隔这么多年还能亲切喊“安安”? 看了看她,余歌靠在一边是,双手习惯的揣进白大褂,道:“我从来没想过您是顾小姐的妈妈……好!” 然后笑着,“顾小姐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倒应该快点生个孩子让您带带,不小心了一个,大概是惊着了,到现在……” 余歌的话忽然停下来,因为薛音正盯着她。 片刻,没有任何起伏的沙哑,问:“什么了?” 余歌闭了闭眼,心底自顾责备了一句,说漏嘴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产。 但是池奕没跟她提起过! 余歌看着她忽然转动轮椅出去了,张了张嘴,只能皱眉阻止不了。 池奕正在做菜,猛然觉得身后一道目光锋利时,略微蹙眉,转过身就见她森森的盯着他。 “您饿了?”他薄略微勾了一下,“很快就好。” 薛音不说话,但是抓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很显然的愠怒。 池奕眉头微挑,他照顾她二十几年,是最了解她的,莫名的就从那股子愠怒里读到了“护犊”的味道。 眉峰轻捻,“怎么了?” 余歌正好到厨房门口,对着他笔画了一下,也没能说明白,被薛音一个眼神吓得笑了笑,讪讪的退回到餐厅。 等了会儿,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动静。 过了会儿才听到什么炊具落地的声音,惊得余歌皱了皱眉,不会是挨打了吧? 吻安听到声音快步到了厨房门口。 看着里边的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混的场景,只是各占一半。 薛音冷着眼,池奕浓眉蹙着,那股子愧疚和心疼毫不违和,可他在外人面前除了城府便是凌冷,哪这样过? “你……们没事吧?”吻安柔轻轻的声音,没再走进去。 男人看过来,目光柔了柔,嗓音温和,“没事!油烟大,你去看电影,马上就好。” 她抿看了轮椅上不愿多看自己两眼的人,还是退了出去。 余歌跟了出去,在她坐在沙发上时,道:“其实,她很喜你的。” 吻安知道余歌在说什么,只象征的笑了笑,低眉看着不知所云的电影。 余歌坐下来,道:“我刚刚,不小心跟她说漏你之前滑胎的事,她已经气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讨厌你?” 吻安目光怔怔的,可是始终没再给出多大的反应。 越是这样,她欠他的越多。 厨房里。 薛音气得恨不得眼里冒火,尤其她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 “梁冰就是顾启东饲养的货?”她的语调、用词都极致的鲁。 池奕知道她说话锋利,有些子跟安安像,但还没见过她这么说话。 挑了挑眉,“嗯。” 得到肯定,薛音冷笑的瞥了他,“二十几年,你也没少做大事,就被一个这样的女人掉孩子,怎么没过去喊她?” 嗯……骂他是孙子。 池奕薄微抿,居然也不顶嘴。 直到她骂的差不多了,他才好脾气的看了她,语调有些沉,“账自然要算的,但首要,是不能让安安跟我离不是?” 薛音不说话。 忽然想到了什么,冷眼盯着他,“你把顾启东哪了?” 男人微挑眉,“您藏的人,我哪能动?” 薛音眯了眯眼,“你没去找过他?”随即似是做了个皱眉的动作,“还是给我动了手术才知道他在我手里?” 知道自己猜对了,语调顿时严厉起来,“就这样,你竟敢擅作主张把我扔到手术台?万一他再出来作,我看你怎么收场!” 池奕略微蹙眉,到目前还没听到聿峥那边传来好消息。 至少说明顾启东没能出来。 吻安在沙发上,轮椅出来时,本能的看过去了一眼,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薛音也没说话,依旧是之前的态度。 餐桌上,气氛很安静,只有池奕和余歌偶尔打破过分的静谧。 他特意将母女俩安排在一块儿,结果薛音毫不客气的挪到了对面。 吻安抿了抿,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中途池奕终究提到了要把她接出去住。 “黄老给了您一个新身份,可以住到市里,或者您想回仓城也行,要么这段时间跟我们住一起?”他态度诚恳的冲她征询。 薛音就跟没听到一样。 过了会儿才说:“人生本就不如意,还要跟不如意的人住一起?我还没活够,住舒坦能长寿,一个人最好。” 池奕无奈的挑眉。 仔细的给吻安夹了菜,薄微微的弧度,“她说话跟你一个子,刀子嘴,不用往心里去。” 吻安抬眸,清淡的看着他,“我子很刻薄?” 男人咳了咳,得,两头不讨好。 余歌只在一旁笑,给薛音夹菜,道:“我会好久都不开身呢,要不您住我那儿去?”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