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如此公平,任你财富盖世,也难以控人心,情顺利,婚姻幸福,家宅安宁,你一个也求不着。 餐厅落座,何见他抿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她也没有多问,二十来岁时,为一朵花开而高兴,为一片云散而发愁,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弋仔,章家的小女儿你记得吗,她最近回国,还考取了律师执照,你要不要去和她见一面。” 说是见一面,其实就是相亲,何理解儿子不想太早结婚,但是她不可能完全不为他打算,有合适的对象,见一面,相处看看,再正常不过。 何弋没有应她,问了一句,“妈,你和爸谈恋时是什么样子。” 放下筷子,何看着儿子,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许多年前另一个人的样子,眼中是玫瑰的甜,答非所问道。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何弋在心中苦笑,天算地算,陈言生也算不上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何不再多说,只是劝他道:“见一面有什么,合则聚,不合则散,左右不过一顿饭。” 他其实不太想去,这样的见面他去的不少,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吃一顿饭,他很愿意和同龄人相处,可一旦沾染上了相亲意味,大家便都拘谨起来了,吃也吃得不好,话题也很生硬。更何况他现在心中已有了喜的人,去这样的场合也违背他此刻的心意,可他也不想在这种无足轻重的事上去拒绝母亲。 “这一次我同意,但是半年内我都不想再去相亲。” 何耸耸肩,有些无奈却还是答应了他。 吃过饭回公寓,他有心想去问一问阿圆,为什么要回去,可是到了阿圆的房门前,他又停住了。 问了能有什么用,她不愿意留下来,难道他还能把她捆住。 何弋在阿圆的房门口思绪万千,阿圆此刻却并不在房间,前几天福妹托张平禹来约她,说要一起去看电影,阿圆今便是去赴约的。 威思剧院伫立于仁果路,大门有两大理石柱,檐角雕刻旋涡浪花与海贝,是法国建筑师杰作。八十年代,西洋戏剧在荔岛不再行,威思剧院衰微,新的老板将剧院改建,升级为电影厅,生意又再次红火起来。 阿圆到时,福妹叁人等在电影院门口多时了,她一眼见到阿圆,连连向她招手,“要赶紧进去。” 说罢拉着她的手便往里面冲,两个男孩抱着爆米花桶连忙追上去。威思剧院铺柚木地板,几人跑起来踢踢踏踏,终于在开场前进了放映厅。 座次排序叁人早就讲好,阿圆和福妹坐中间,男孩分坐两侧。灯光渐暗,画面渐出,风卷黄沙,遮云蔽,角出场,福妹靠近麦光,小声在他耳边说:“我好喜梁家辉。” 麦光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安静往下看,手却没有松开,两人悄悄牵着手,惹得福妹脸红心跳。 故事讲武侠,阿圆看过金庸,很快便投入电影,她看着电影,张平禹偷偷看她,光影落在她脸上,照亮她一点绒绒的额发,线条畅的侧脸。 人对于美的追求,万世不变,他只是凡人,亦然不能免俗。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的,阿圆却出乎意料地警觉,一眼看向他,顷刻间两人都明白了什么。 阿圆垂眸,将手中爆米花桶递给他,“你要这个?” 张平禹接过,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她替他解围,使他们不必立刻就尴尬起来。张平禹不敢再看她,一心一意专注看向屏幕,其实电影演的什么他完全不清楚,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灯亮起,观众散场,四人走出放映厅,福妹觉得肚饿,“去吃什么啊,肚子饿了。” 张平禹走在最前面,开口说道:“我回去帮叔公看店,先走了。” 福妹抬手看表,“啊,这么早,饭也不吃吗?” 张平禹点头,朝他们挥挥手,随着人出了剧院,福妹还想喊住他,麦光却拉住了她的胳膊,朝她眨眨眼示意不要再问。 这顿饭终究没有吃成,阿圆也说要走,福妹知道她要做工,和麦光送她到巴士站,上车前一刻,阿圆突然回头对他们说:“替我向张平禹说对不起。” 福妹还没懂什么意思,麦光却朝她点了点头。数学课上明明才出神两分钟,一回头却换了天地,一句话也听不懂了,福妹现在就有这种觉,连忙要找小老师补课。 “怎么啦?阿圆为什么要对鱼头说对不起?” 她抱着麦光的手臂,仰着头问,他不说,她就围着他打转,麦光被她吵得不行,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大脑当场宕机,红从脖颈染到脸颊,麦光用手碰了碰她的脸,疑心她是否已煮。 福妹连忙丢开他的手,“痴线呐你!” 大庭广众,才出影院又进剧场,她才不要人家看她好戏,拔腿便往前跑,麦光低头笑,叁两步追上去,“喂,等等我。”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