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传来低沉嗓音:“手机里存着音频,温老师想听么?” 温年点了点头,抬眼,瞥着男人半垂目光,很轻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拿包时,发现屉里提供的一副白有线耳机。 “觉上次见有线耳机,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温年把有线耳机上手机,把另一只耳机分给了周齐斯,很轻地笑了下:“来影院听手机,也是第一次。” 修长指骨点开播放键,耳畔传来童稚清脆的女声,在哼着调,温年听出来,是刚刚周齐斯在耳边唱的歌。 “这是……” “某位三岁半的温老师。” 温年顿时脸颊发烫:“你怎么还留着这种东西啊?” 想伸手去取下男人的那边耳机,却被捉住手腕,修长指骨落下不轻不重的力度,被轻易地制止动作。 周齐斯角微扯:“温老师,以前一口一个哥哥,着要唱给我听,这会倒不好意思了。” 温年越听,越觉脸颊发烫,说不清为什么,在男人面前听她小时候的歌声,总觉是件很难为情的事情。 刚想开口,却听到悦耳明媚的年轻女声混入,轻快地唱着elysees。 周齐斯察觉到眼前姑娘抬眼而来的目光,薄微启:“是我母亲。” 温年脑海里顿时浮现那道明媚漂亮的身影,轻声笑道:“我小时候竟然跟卿姨一起合唱过。” “是和她的歌声合唱,你从我父亲那听过一次她唱的elysees,就喜上了这首歌。”周齐斯角微掀,“听他讲,这是给母亲告白时唱的歌,就天天还着他,要听他们的情故事。” “看来我小时候还八卦的。”温年眼睛微弯,“我应该是很喜卿姨的。” 说完后,温年觉男人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过了一小会,周齐斯才开口道:“母亲在我两岁时因病去世了,你们并没有见面的机会。” 温年听过林雅君提过几次周齐斯的父亲,而母亲齐意卿却鲜少提及,可她还是从林雅君落在明媚女人照片的目光,笼罩的淡淡哀伤中,窥到几分她们之间的深厚情。 这还是第一次听男人跟她提及家人,温年看着他,男人神情如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像极了他们去墓园的那天。 “齐斯,你会梦到她吗?” “温老师会记得两岁发生的事么?” 温年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睡觉会梦到一些模糊的片段,虽然记不清,可莫名能觉到幸福。” 耳畔的童稚哼唱声,切换成了原唱俏皮的慵懒小调。 身前落下黑外套,清冽好闻的木质气息,萦绕过鼻尖。 “温老师要是怕的话,可以听歌睡会觉。” 温年很轻地笑了笑,应了声。 明明是很嘈杂的环境,温年在耳畔的慵懒浪漫小调里,可能是午后的困倦,也可能是身侧男人充安定的话语,她渐渐生出困意。 过了会,传来渐渐绵长的呼,身侧姑娘睡容恬静,白皙侧脸半蜷进外套,像是窝在充安定暖窝里的猫咪。 有没有梦到过齐意卿,周齐斯对母亲的大部分印象,都出自周晚园的口中,在人充偏的话语里,勾勒出一位明媚善睐的年轻姑娘。 一直很黏他的小女孩,某天隔着半开车窗,听到公司丧失继承权的大伯,醉后咒骂他父亲冷血,不顾兄弟情面,又嗤笑他名字不祥,斯有离别的意思,所以才会克走母亲,气鼓鼓地说再也不要叫他大伯了,真是个大坏人。 当时周齐斯只是看着,眼前把自己说红了眼眶的小女孩,比他本人还要委屈多了,只能抱起瓷白小姑娘,带她到外面买冰淇淋吃,才哄好了这只眼角蓄着泪花的红眼小兔子。 周齐斯以为这只不过这是件无足轻重的曲,直到深夜,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条门,小女孩练地溜进他的房间。 原本以为她是撒娇让自己哄睡的,可温暖身躯只是慢慢贴近他。 小女孩轻轻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齐斯哥哥,晚园叔肯定是特别卿姨,晚园叔姓周,卿姨姓齐,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就是因为晚园叔遇见了卿姨,就像爸爸妈妈我,晚园叔和卿姨也是特别你的。” 抬眼,对上目光后,被了脑袋。 小女孩一向早慧,口齿伶俐,常常会让人忘记她的真实年龄,口吻认真地说:“齐斯哥哥,你是晚园叔和卿姨的情结晶,所以你的名字就是最好听的。” “我也要给你唱elysees。” “给你录下来,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也有人哄你睡觉啦。” …… 时间一分一秒逝,刚刚荧幕上的恐怖电影结束,已经变为了另一部很经典的电影。 在淋光的梦里,温年做的梦也来到了尾巴尖,只依稀记得变得小小身躯的自己,被充安定的温暖拥进怀里,发出小声悦耳的哼唱声。 温年醒来时,缓缓睁开眼眸,在看清眼前的画面时,瞬间认出这部电影。 她是个很相信缘分的人,从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时,她就很喜,之后的很多年,她几乎每年都会看一次。 身前黑外套仍旧披在身上,温年发现自己睡着时,又不自觉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眼前是那段经典的电影片段,温年轻声开口:“第一次听到这句的翻译时,心里浮现种很难以忘怀的惊。”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她的语调温柔,发音清晰。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温年稍稍起身,抬眼看向男人,角浮现浅浅笑意:“齐斯,卿姨和晚园叔一定很你,所以才会把这样美丽的寓意,赋予进你的名字里。” 周齐斯瞥着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眼前的温柔漂亮的姑娘,和记忆里黏人可的小女孩重合在一起,她的面容褪去童稚青涩,眼眸里却依旧写了认真。 时隔近二十年过去,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仍旧说出极为相似的话。 让人不得不承认是某种缘分作祟。 温年觉男人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有些丧失对时间的知力。 隐隐的昏暗里,她一时有些没能看懂男人眼里的情绪。 温年张了张。 周齐斯却瞥着她,角微扯:“温老师,你是还没睡醒么?” 刚睡醒不久的姑娘,浅柔顺头发有些被蹭,几缕发丝松松上白皙侧脸,漂亮眼眸里还带了几分惺忪朦胧,显出几分娇憨。 修长指骨蹭过左边脸颊:“这有红印。” 温年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被指腹蹭过的那片皮肤,仿佛在发着烫:“应该是睡出来的。” 明明刚刚还直视他的姑娘,用着再认真不过的口吻,朝他说话,此时却半垂下视线,耳尖染上漂亮晚霞。 是在稍稍躲开他的目光。 “刚刚没回答温老师。” 周齐斯喉结微滚,口吻几分懒怠:“现在也很可。” 第29章 回答 还没来得及开口, 温年听到肚子发出一小阵咕噜声,尽管是很细微的动静,但由于两人靠得很近, 那声响就显得相当明显。 温年半垂着眼睫,本就薄红的脸颊, 变得愈加发烫。 身侧传来懒怠嗓音:“温老师,刚睡醒就饿了?” 温年微咬下,有点小小地埋怨, 肚子叫的不合时宜, 很轻地点了下头。 他们从汽车影院离开,外头黄昏已至, 大片深紫晚霞铺陈天际, 江边悬着一条细长的醺黄斜线。 一路来到就近的街道,经过街角处的小餐厅,装修清新致, 里头传出慵懒浪漫的小调,像是亮光淋淋落下。 温年目光不自觉投向这家小餐厅,门口悬着青绿盆栽和可涂鸦的小木牌, 有种很舒服养眼的觉。 周齐斯注意到身侧姑娘探去的目光:“温老师想进这家店?” “好像还不错。”温年尾音不自觉裹了几分期待, “周先生觉得怎么样啊?” 周齐斯瞥着她:“温老师不是说要教给我,第一次印象深刻的约会体验么。” 温年听出他话里的意味, 轻声解释:“再怎么说, 都要问问你的意见。” 周齐斯朝着小餐厅的门走去, 迈着长腿, 只懒懒丢下意味不明的一句:“温老师别较真了, 一会饿着了。” 温年微抿角笑意,应了声, 跟在男人身后进去。 店里头放着浪漫的法国香颂,餐单却是不折不扣的粤菜,温年看了看递到眼前的菜单,大致问了周齐斯的口味,简单点了些菜。 高脚小方桌上铺着亮餐布,剔透细长颈花瓶里着漂亮干花,温年瞥到周齐斯来了通电话,屏幕一直闪着,看着有些急。 周齐斯朝她瞥来。 温年轻声说:“先接电话吧,别耽误事情。” 周齐斯朝着门外走去,停在玻璃窗外树下,侧脸深邃优越,宽肩窄,只是随意站在那,周遭就好似模糊成团团光晕。 旁边那桌年轻姑娘们,传来兴奋的讨论声,温年稍稍撇来目光,听到她们说这家老板是中法混血,长相帅气,很有绅士风度,会给到店点餐的每位女士送花。 又默默环视了一圈,店里年轻漂亮的姑娘,真的浓度有些超标。 过了一小会,老板举着托盘,看起来二十八九岁,很明显的混血长相,双眼皮褶皱很深,眼尾微微上挑,脸上挂着慵懒的笑,给她所在的桌送一壶罗汉果茶。 温年笑着说谢谢,又想到男人附在耳边的那句法语,轻声问:“老板,能请问一下mon bebe是什么意思?” 当时心跳太快,她一时也没能完全听清,只能尽量复原记忆里的发音。 老板顿时出饶有兴味的神情:“姑娘,是你男朋友对你说的?” 温年意识到老板说的大概是周齐斯,他们一同来的,被认为是男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很轻地点了下头。 老板挑眉,解释道:“是对女朋友、人的称,当然有时候父母也会这样叫宝宝,在中文里是宝贝的意思。” 温年知道男人那句解释,八成是诓自己的,没想到这句称呼里,竟然存了这样亲昵的意思。 同时拥有两层意思的称呼,截然不同的意味,像是摇摆不定的天平,状似有意无意的混淆。 温年还在微微怔神间,老板像是变魔术,从身后变出一株粉玫瑰,绅士地递到她的面前,弯着深邃笑眼:“姑娘,祝你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谢谢老板。”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