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同仙人随手泼浓墨。 银月被云雾遮掩,照的地面影影绰绰。 空中一道衣袂破风,有黑影转瞬掠过,闪身进了一处农户。 黑暗中,响起一声惊恐尖叫,只一个呼,尖叫声变成难听的哑声,便戛然而止。 房中一点豆烛亮起,驱散黑暗,照亮男子狐狸般黠的脸。 细长的眼中,盛了焦急之,亮起烛火,便迅速去查看痛苦呻.的女子。 “霜儿、霜儿你觉怎么样?” 钱霜儿躺在炕头,身上浅蓝的长裙早已被血浸染成暗红,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扭曲在衣下,像是变异的蜘蛛。 “殷丰,杀了我……现在立刻杀了我!” 让她以这幅模样活下去被秦晚瑟笑,被世人笑,她宁愿就这样死去。 殷丰漆黑的瞳孔逐渐转为赤红之,怜惜的捧着她脸颊,却又怕不小心碰到了她伤口,伸出去的手蜷缩回来,紧握成拳。 他深了口气,轻抚她的发丝。 “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不是说了要倒秦晚瑟那个女人吗?现在就认输还太早。” “我四肢都没有知觉了……”钱霜儿泪水从脸颊滑落,里面尽是屈辱与愤恨不甘,“体内还有她中的蛊毒,要我怎么赢过她?” 殷丰拳头紧握至颤抖,猛地一拳砸在炕头,“该死!” 钱霜儿盯着屋顶,眼中光芒逐渐开始暗淡。 “分明是亲姐妹,我娘嫁给了窝囊废物的我爹,而姨娘却嫁给了威风赫赫的秦国公,世人提起我娘便嘴嘲笑,我出生后,秦国公带回了秦晚瑟,众人便开始拿我二人比较。” “我不想变得跟我娘一样,我要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我要最高的修为,我要立于万万人之上!我要秦国公府灰飞烟灭!可是到头来……” 她说着哭着,哭着哭着,又开始笑了。 笑声夹杂着鼻音,比这夜更苍凉绝望,是萧瑟彷徨。 “我不许你这般自暴自弃!”殷丰眼神凶狠,“你先前跟我说过的,若是达不到目的,便去偷去抢,即便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达到目的,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历史为胜者所写,过程肮不肮脏本无所谓!” 他粝的手指抹去钱霜儿眼角泪水,眼底多了分认真。 “霜儿,看着我,我们还有一条路。” 钱霜儿茫然的看向他。 烛光映殷丰的影子,原本人形的身影,以眼可见的速度膨,肌虬起,头发如钢针般直立。 充斥着不祥的黑红魔气绕着整个民房。 “我带你回我家……” 片刻之后,房内灯烛被风吹灭,黑影再次闪身而出,朝着西边闷头前行。 身后,一道纤细的黑影似猫般潜伏在后,尾随他二人,直至二人在两山入门口停下。 此山十分奇怪。 两侧山皆是平缓低矮,而入山口的这两座山,却怪石嶙峋,一侧如同一把利剑直地面,另一侧似是一只猛兽巨爪。 两山遥遥相对,人身处其间,竟然能觉到剑拔弩张的狰狞杀气。 杜鹃隐藏在远处,望着停下的殷丰,一双深红的眼光芒一闪,在黑夜中看殷丰的动作更加清晰。 只见殷丰走到那巨爪之下,取了指尖血,在石块上快速画下一个阵法。 本来空旷的山门,突然浓雾大起。 殷丰背着钱霜儿快步走入,浓雾转瞬消散之后,二人也不见了踪影。 杜鹃瞳孔蓦然瞪大,一个闪身飞跃至山门前,四处查探了一番,就是不见殷丰二人踪影。 她看着那山门,口中低声喃喃道,“这便是……我的‘家’吗?” 走到那巨爪之下,上面血迹仿佛被什么收了一般,早已没了痕迹。 她当即咬破手指,学着刚刚殷丰的模样,在巨爪上快速画下阵法。 与殷丰不同,她画下阵法的同时,那巨爪上竟然裂开一条细,里面透出一道猩红的光。 旋即整座山开始震颤,灰尘簌簌下落,像是即将崩塌。 杜鹃眼底掠过一分慌,怕这里的动静引人前来,一咬牙先行撤离。 一只义眼飞到她身旁,悬停在她肩头。 “如何?”里面传出来的,竟然是秦晚瑟的声音。 杜鹃回头望了一眼那山门之处,“他们逃进了那里,不知是什么地方。” 义眼转动,朝着杜鹃看的方向望去。 “这……似乎是荒芜之地。” 魏淑曾经告诉过她,她是被秦国公从荒芜之地带回来的,这五年之间,她曾特意去问了下荒芜之地所在,却从未去过。 眼下见到了,便立刻跟脑海中得到的信息融合。 “荒芜之地?”杜鹃眼底光芒闪烁了一下,“魔种的居所……” “看起来是这样,你先回来吧,钱府已经知道了我的下落,难免会对你跟龙鱼下手,万事小心为上。” “嗯。” 义眼光芒熄灭,像是随行宠物般跟随在杜鹃左右。 她返回京都,走在大街上。 白街道发生了太多事,百姓估计也觉得不安定,便早早熄灯睡了。 街道黑漆漆一片,人无三两。 杜鹃走的轻松自在,远远地看见有两个男人面走来,口中说笑着,注意到杜鹃后,其中一人脚步顿了一下,调转步伐,朝杜鹃走来。 “姑娘,这夜深人静,一个人走夜路怕是不安全,花某送你回去,如何?” 旁边飞檐上挂着一个灯笼,那人一步步走来,入了光辉洒落之处。 杜鹃看着他,当看清那张佞的脸后,瞳孔骤然一缩,嘴角绽放出一个谲的笑容。 “……好。” 找到你了……花崇。 花崇见这女子如此落落大方,这么轻易答应,眼底兴致缺缺起来。 不过,白送到嘴边的东西,哪儿有放走的道理? 即便要扔,也得尝过再说。 “姑娘可曾吃过东西?花某正要去一个地方用膳,若不嫌弃,一同去,如何?” “好。” 杜鹃跟在花崇后,一直朝前走去。 直至一处四合院前停下,门牌上什么都没写,但里面药香阵阵,凡是过往,皆能嗅到。 杜鹃眸底毫光一闪,心里默默道,“丹心房……” “姑娘请。” 杜鹃颔首,毫不客气的举步走了进去。 经过花崇的刹那,嘴角笑容凝结成冰。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