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本应该早就已经过去的事,我希望你能看到是因为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过去,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人类……” “温羡温羡!”沈璧君从噩梦中突然惊醒,她梦到温羡对她说完那番话,她伸手去抱他,而他却化作尘埃在空中弥散,她的怀里空空如也。 “你醒了。”是苏婕关切的冲进卧室的。 沈璧君轻轻地捶了捶酸痛的脖子,缓慢地从 上坐起来, 了 眼,眼前一派少女粉的装潢,还有这香香甜甜的大 ,是她自己家里无疑了。 “我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应该……”她望着苏婕,一头雾水。 苏婕给她拿了个枕头,让她更舒服地靠着 头,才跟她细细解释道:“是温羡送你回来的,他特地拜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家,说什么免得你胡思 想。他有些事处理去了,晚些再来看你。” “是这样啊。”沈璧君有些恍惚,她忽然抓住苏婕的手,眼神里尽是不安,“苏苏,你知道吗,我经历了一些特别奇怪的事情,即使我很害怕很不确定,不!我不是害怕温羡,我是怕我和他之间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在……说什么啊,你慢慢说,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苏婕被这些毫无逻辑的话 得摸不着头脑,她尽量抚 好沈璧君的情绪,引导她慢慢说出来,“没事你好好讲清楚,我看能不能帮你分担啊。” 沈璧君看到苏婕关心地眼神,才松了一口气,她的手紧紧地拽着被角,便一五一十把温羡带她看到的那些玄幻的东西讲给苏婕听,她的语气很肯定,像是在极力表达那些都是她亲眼所见,还好苏婕只是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她也是相信的,只等到她讲完,苏婕才开始有所怀疑。 “沈璧君……我不知道我晓得的另一个事,会不会跟这个有什么联系啊,你要冷静地听我说。”苏婕转身出来房门,再进来就是带着沈璧君的电脑,沈璧君大概知道她是有什么用,解了锁再递给她。 苏婕对着电脑一顿扒拉,最后把界面转向了她,“我小时候就是《聊斋》的 好者,你刚才跟我讲的我觉得有些耳 ,好像就是《聊斋》中《宦娘》这一篇,虽说书中没你讲的详尽,但是你说的葛良工和温如 这两个名字,还是有的,他们也确实成亲了……” 沈璧君立马对着电脑上苏婕搜索出来的《宦娘》看了个仔细,书中温如 是先与一位叫赵宦娘的鬼女子于破庙相遇,这不 让沈璧君想到了那个破破旧旧的旗山书院。后来温如 与赵宦娘相 ,因 相隔,便提亲未果,不了了之。许多年之后,温如 与葛良工相遇,书中写的是葛公府为第一面,却不知在旗山书院良工舍命相救才是第一次相遇。沈璧君这才发现,原来温羡没让她看到的那些过程中,是因为有赵宦娘的存在,原来温如 和良工相 不易,多番受葛公打 ,宦娘因念及对温如 琴声的喜 ,便一直跟随他而来,知道如 上良工,也一直极力撮合他们二人,才使他们结为连理。后来,是夫 二人共同 谢宦娘,想留她的魂魄在家中生活,被宦娘拒绝,宦娘只说,如有缘分,来世再聚。 可是沈璧君对中间的细节还是一无所知,比如婚礼上,为什么温如 那么不悦,又为什么温羡总说是自己的错,说自己是罪人?蒲松龄的《聊斋》本来就真真假假,无从考究,温羡又怎么是书里的人物呢?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沈璧君合上电脑,将信将疑,她也是相信温羡并非普通的人的,因为那些都确实是她亲眼见过的,“苏苏,你知不知道温羡去哪里了?” “他应该快来了吧,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要不你先睡会吧,看你也是累着了。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苏婕帮她去了枕头,拿走她怀里的电脑,生怕她胡思 想,安抚她睡下。说实话苏婕也是有些惊讶的,可她看沈璧君的神态,也不知道真假,便也不好追问是非。只能等温羡回来再做打算。 苏婕捣鼓了好一阵子也未找到她拿手的食材,便只好自己去楼下超市买些 食回来,她刚买完回到电梯口,就碰到了一旁等电梯的孟祁澜,从前只是听沈璧君说起过孟医生,自然不认识他本尊,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英俊潇洒,沈璧君的小区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苏婕,你怎么下来了?”是温羡回来了,他行 匆匆,似乎刚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孟祁澜听到 悉的声音,立马警惕地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挂着一副笑容,“温羡先生,好久不见啊。” 苏婕这下子给愣住了,用手在他们俩之间指了指,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们?认识?” “不认识。”温羡很绅士地接过苏婕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站的离孟祁澜有一个人之隔的距离,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不再有多的神 。 孟祁澜倒也不放在心上。 “那温羡你回来了,我就回去了啊,沈璧君刚睡着,你好好照顾她。”苏婕想着别人的二人世界自己也不好打扰,只能硬着头皮打算来个适当的全身而退才好。 “多谢。”温羡有礼地点头示意,表示 谢,这才有了一个浅得几乎看不出的笑容。 电梯来了,也只剩他们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孟祁澜饶有兴趣地放肆打量着身边不苟言笑的温羡,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拘束,反而开口试图和他聊天起来。 “是沈璧君生病了吗?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需要。” “你别这么大敌意嘛,我可以不收门诊费的。” “不需要。” “叮——”温羡先到,这段不成功的聊天不 而散,他下了电梯,自始至终没给过孟祁澜一个眼神。 “你神气什么,我迟早会把你整个命,都送给阿阮的!”电梯门关闭,孟祁澜的笑容才顿时垮了下来,人前的伪装可真是累啊,尤其是对着自己厌恶的人,对他来说多装一刻就是恶心。 沈璧君黑暗的卧室里没有开一盏灯,温羡把苏婕买来的东西搁在厨房便着急进去看她,险些撞在了桌角上,他蹑手蹑脚地,生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沈璧君,只轻轻坐在她 边的地上,把头靠在一边。 “温羡,是你吗?”沈璧君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醒了?”温羡怕强光刺眼,便开了那盏昏黄的台灯,她憔悴的脸一下就映进了他的眼里,别提多让人心疼,“对不起,你好些了吗?” “温羡,”沈璧君忽然坐起来,伸出自己热乎乎的手,紧紧地去抓住温羡冻得冰冷的手,已经是立冬了,他还穿的这样单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在那个世界里没听你的话,没 清事实就松开了你的手,让你担心了。” “你啊,还知道会让人担心吗?不是说会保护自己的吗?”温羡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一直抚摸到她的下巴。 “喏~”沈璧君突然掀开自己身边的被子,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上来吧,抱抱我吧。” 温羡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 了拖鞋照做,钻进被子里,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她听话得像一只温顺的猫,钻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靠着他宽阔的 膛。 “温羡。” “嗯?” “带我看看赵宦娘吧!” “你……”温羡错愕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她?” 沈璧君这才钻出他怀里,取来 头柜的电脑,打开苏婕给她搜索的东西,递给他看,“这是苏婕发现的。” 温羡好像知道她给他看的东西是什么,他并没有很仔细地去看,而是随意地合上了电脑,继续把沈璧君圈回怀里,“其实也不全是书上说的那样,现在能记得这些事的,估计只有我了吧。” “那你带我看看好不好,这样就有人分担你的过去了。”沈璧君似有些撒娇的意味。 温羡自然只好 足她的要求,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好生 代,“这次是绝不可放开,你知道了吗?” “好!” 果然,温羡的效力很高,两人一下子坠入他的回忆里,这次是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旗山书院,天下着瓢泼大雨,温如 背着琴躲进山亭中,恰巧看到一位紫衣女子,遮着面纱躲在书院的回廊里。女子很美,那双眼睛深邃明澈,弯弯的带着魅惑,眼角一颗泪痣都像是上天的赏赐,只 了一双眼睛就叫人挪不开目光了,更别说摘下面纱会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是宦娘吧?”沈璧君看得目不转睛。 温羡点了点头,默认。 温如 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微微心动,他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这么大的雨在此会不会有危险,可当他正要上前询问,她却退了,退回破旧的书院里,似乎害了羞,不愿见他,他也未苦苦相 ,只等雨小了,才离开旗山。 连夜,宦娘也下了山,只是这山她并未能下去,便不甚踩到 滑的山苔,整个人坠入了山崖下,头碰到了一块大石头就这样殒了命。 沈璧君被这一幕吓得不轻,躲在温羡身后不敢出声,因为她知道,她帮不了的。 “如果当时我知道她是因为我在客栈弹琴才一路跟随我,如果当时我带上走出山林,她也不会这么红颜薄命了。”温羡似乎陷入了深深地的自责,一下子把时间拉到了上山前。 温如 在一家客栈与一位道人斗琴,众人都被道人的琴技折服,只有躲在人群中的遮了素纱的宦娘在温如 一曲罢之后, 出了欣赏的微笑,一个人偷偷在人后拍手称好,她本是县令家的千金,偷偷外出已是不好,故始终未上前,也未能与他结识。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温如 ,什么也不知道,如此难觅的知音,也只有错过罢了。其实这种种意外,就是冥冥中注定的有缘无分啊。 沈璧君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温羡,就又被拽到了旗山书院,又遇上大雨倾盆,大到让人都睁不开眼,山林深处云雾缭绕, 气颇重,温羡带着沈璧君往前走了走,才真正看见了宦娘的面容。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啊,有着惊为天人的容颜,吹弹可破的皮肤,一启朱 更是如上等画师点缀的朱砂,一颦一笑,顾盼生姿,倾国倾城。这样看来,良工跟她还真是一点儿可比 也没有。 那 她终于愿意在温如 面前 面,还和他聊了许多许多,从诗词歌赋聊到琴棋书画,在聊一些市井乐事,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沈璧君是看得出的,温如 和赵宦娘在一起,才是真的会开心,会滔滔不绝,会这么一不小心就让人想要托付终身。而和良工在一起,他终究只是彬彬有礼,分寸注意得很好。她忽然觉得心口一紧,似有些隐隐作痛。 这个时候的宦娘已经死了,温如 迟迟没发觉,她的脚是没着地的,总像飘 着的,轻柔柔的,而他还是长期与地她会面至此,只有旁人看得出,他越来越虚弱, 力越来越不够了,这毕竟是人鬼殊途。 这还真像《聊斋》的风格啊,你们这些文人书生,独独就偏 这 鬼,还回回惹祸上身。沈璧君很是不服气,心里早已经埋怨了温羡好久,谁知道他以前会为了别的女子用情如此至深,还非要让现女友知道……不对,好像是她吵着要看的。 “如 ,你该回去了,如果有缘的话,若是有缘的话……”这是他们的分别,在温如 不知情的情况下,宦娘强行来的分别,她用了从一些年长有经验的游魂那里学来的一点微薄法术, 走了温如 最后一点儿记忆,让他昏昏沉沉睡过去,不再记得她,不再记得他们之间的事。 “你不要离开我……”温如 还来不及记下她最后的样子,就昏 了。 “如 ,我是一个死人了,并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不能靠 取你的 气而游 世间,对不起,你该找到更好的人。”赵宦娘是突然消失的,消失在山 中,化作一团烟雾,不见了踪迹。 再后来,就是沈璧君看到过的,葛良工救了在旗山书院昏 了几天的温如 ,那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温羡再一挥手,他们便置身在热闹的集市,是东郊的莲花塘,温如 坐在桥头弹玉慧,赵宦娘也坐在桥头听了许久,只是物是人非,自她上次离开也过了数载,温如 已是完全不记得她了。 “姑娘我们可曾见过?”他停了琴,抬头望了她一眼。 “素未谋面。”宦娘自然期望是达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忘了也好,忘了就不会痛苦,就不会惦记了。 “如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谁也没想到,葛良工突然从集市上走来,手里还紧紧地捧着一个罐子。 赵宦娘有些慌 ,“嗖”得一下就躲起来不见了。 温如 没有在意宦娘地消失,他收了琴 , 眼 意的看着奔向他的良工,还叮嘱她慢些走,别摔着了。 “是刚做好的冰雪玉 ,我剥了最 的莲子,又找街口陈阿婆讨来了上好的冰糕 ,可甜了。”良工欣喜地把冰雪玉 进温如 的怀里,自己可是一口也没舍得吃。 可温如 还来不及吃第一口,不远处葛公府的家丁就陆陆续续围了上来,管家打的头阵,举着 来势汹汹,“快点,小姐在那儿。” 良工见状只身挡在温如 前面,她知道下人并不会伤她,“如 你快走吧,对不起我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又让他们跟上了。” “你小心。改 我再来看你。”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如果有家丁追来,温如 便先离开就是,只要她乖乖回了去,爹爹并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反而温如 一介书生,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去和那么多家丁抗争? “你啊你,让爹说你什么好,非要跟那个温如 鬼混,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就剩一个破琴,你和他在一起还不是吃尽苦头!”葛公 女心切,就算把良工抓回来,连让她跪都舍不得,她依然安然无恙地站着任他数落。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葛夫人上前来拉劝,又是替良工开 ,“女儿大了,总要有自己做主的时候了,你得好生说,别动这么大的气嘛。” “还想自己做主?这由不得她,除非我死喽!”葛公还在气头上, 本不听劝,重重地摔了门就走了。 良工噘着嘴,十分不服气,就算葛公走了还是对着外面大喊,“我不管,我此生非温如 不嫁。” “原来前世我爸和我都这么倔啊,难怪现在,我早早就没有了父 ,是不是我把他气着了?”沈璧君也不知从哪里,突然生来了 慨,还好啊,虽然现在不圆 ,但好在前世她是生在一个完整人家的。 温羡也顺着她不 叹了起来,“可这一世的你啊,还是这么倔。” “我倔吗?”她回了一个眼神给温羡,就算对温如 和赵宦娘的事还心有余悸,但那毕竟是前世的事,也过去好千年了,她也不是一个小肚 肠的人,又何必挂念呢? 温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良工一个人在屋子里发脾气,摔得瓶瓶罐罐一阵噼里啪啦,好几个丫鬟都拦不住了。 如果前世就能知道下一世还会相遇,是不是就不会懂得那么珍惜了?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