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目养神,轿子忽然猛地一颠,落了下来。我掀起轿帘,只见四周树影斑驳,林墙层层,分明还在御花园里,不奇怪。刚要下轿,却听耳后风声乍起,还未回头,便觉一股奇香扑面而来,当下便动弹不得,亦发不出一丝呼救之声。 一张纱布飘然落至脸上,一件衣物披到身上,是女子穿的绫罗面料,手臂被抬起,进宽大的阔袖之中,亦被束紧。 我借着月光去看,是红的。霞披的红。 绣金纹路密布全身,华美而高贵。是婚服。 我打了个寒噤,想起萧澜在夜宴上说的那句话。随即,我的身子被扛抱起来,这人健步如飞,左转右弯带我出了御花园。 我脸上蒙着红纱,目光受阻,只听前方传来车轮轧轧之声,身子转瞬被进一个不算狭窄的空间内,部落到软垫上。 我身子僵硬,只能用鼻子去嗅。 这车辇内散发着一股合花香,是质地极好的熏香。 我穿着婚服,坐在凤辇上。 冷汗自我额间,淌进衣襟间,一片冰凉。萧澜竟然疯狂至此。 他用凤辇将我劫去寝,又有谁能察觉,谁能救我? 饶是心中天崩地裂,身子仍是纹丝不动。 凤辇颠颠簸簸行了一阵,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请太子妃娘娘下辇——” 我当即愣住。 萧独平待我算有分寸,我不信他有这么大胆子干这混账事,心里只想,那人送错了,把我送这小崽子这里来了? 叫了两声,听我没应,轿帘被掀了起来。一个宦官谄媚地笑:“哎呀呀,太子妃娘娘醉了,快来人,扶娘娘进去。” 你们!你们看清孤是谁!我在心中斥骂,奈何无人听见。 罢了罢了,进去见着萧独,反倒好办。 两个女上来,一左一右将我扶下辇去。过门槛时,我被绊了一下,险先面载倒,便又上来一个宦侍,将我背了起来。 “这,还该拜堂罢,太子殿下人呢?” “还不快去叫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都醉成这样了!” “叫什么叫,礼都在皇上那儿拜过了,赶紧送房去!太子殿下也醉得厉害,还在陪皇上吃酒,待会儿就来了。” 我听女宦侍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头都疼了。 不一会儿,我便被抱到了榻上,被迫直的坐着。 “太子妃娘娘这是醉了还是没醉,怎的坐得如此端正?” “嗨,别看了,都出去!” 木门嘎吱一声合上,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房内一片寂静,唯余我自己的呼声。 烛火昏黄,我面覆红纱,眼前一片朦胧,倦意如水层层漫上,将我渐渐淹没。昏昏睡之际,木门又嘎吱一声。 我蓦然惊醒,听见靴子碾过地面,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抹人影从染红的烛火中走近,身形有些不稳,显是醉了。 我睁大双眼,等他来揭红纱,然后发现我是谁。 怎料他偏不来揭,凌的呼隔纱洒到我脸上,哼笑一声。 “妃,久等了。” 我差点昏死过去。 第26章 合卺 “妃为何不说话?” 孤倒是想说话, 你还不快来揭面纱? “你定是害臊了, 是不是?也是,你与本王还未喝合卺酒呢!”他晃晃起身,似取来两杯酒,在我身边坐下,伸手挽住我一边小臂, 真要与我喝合卺酒。见我动也不动, 他便攥握着我手腕, 将酒杯进我手心, 手掌将我拢住,五指嵌入指。 萧独一低头,兀自将合卺酒喝了,低笑:“妃为何不喝?” 我呵出一口气,心道,新娘子不喝合卺酒,这当新郎的总归要来掀盖头了罢。 “羞成这样,合卺酒也不喝。罢了, 本王喂你喝便是。”说着, 萧独一抬手臂, 大红帷幔飘然落下,周围甫地暗了下来。 我被他一把扯入怀里,拦抱到腿上。 红纱自脸上滑落,黑暗中,他一手捏住我下巴, 迫使我松开齿,俯身便重重覆上我。我心下大怒,怎敌他舌尖长驱直入侵进我齿关,将一口酒渡进来。我合不拢嘴,尽数将酒咽下,只觉一股浓烈的焰穿喉而过,夹杂着些许酸甜,肺腑顷刻便似被烧穿了,只觉口干舌燥,心慌气短。 箫独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舌似火龙在我口中翻搅扫,吻势极是放纵凶猛,我身份尊贵,何曾被人如此对待,本招架不住,几窒息。浑浑噩噩的,舌尖忽被咬了一口,然后狠命起来,我给他得头皮都发麻,小腹也跟着一紧。 ……………………………………………………… 箫独松了松口,低低一哂:“美酒配樱,滋味了得。妃,这罗敷酒乃是本王特意为你准备。”说着,他手落到我间,“望妃喝了,能早怀上本王骨……” 这等房中之话,我哪里听得下去,气得头昏脑。无奈闭上眼睛,等他来触碰我身子。他醉得再狠,男女之躯也应分得清楚。 可那“罗敷果”三字一闪而过,我心里却咯噔一跳。 可,今夜之事……是他气狠了,冲动之下指示人干得呢? 此时,耳一热:“妃,宵苦短,本王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他嘴便落到我颈间,轻重咬,只如恶渴血,贪婪而狂热,将我双手拉扯到头顶,十指牢牢嵌握。 “过了今夜,你就是本王的人了。你以后,只许看着本王一人,不许跟别人亲近,你要与本王一生一世在一起。”他语气极是霸道,全然不似平对我的态度,像是真将我当成了他的新婚妃子。 我思绪混,不知他真醉还是假装。 如若这小子口口声声让我信他,又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来,那便真是危险至极,该及早除去,如若这真是一场差错,那便还好。 我冷静下来,等着看他如何收场。 箫独埋头在我颈肩肆,嘴掠过喉结处时,略微一停。 “妃……怎么,喉骨这么大?” 废话!我张了张嘴,极力憋出一声及不可闻的闷哼。 这声自不是妙龄女子能发出的,箫独身子一僵,似才察觉不对,抓住我手腕的手一松,将帷幔掀开一条,他手便抖了一抖。 “皇叔?怎么……怎么是你?” 我眼上还蒙着红纱一角,眨了眨眼,嘴翕动几下,无声斥他。 箫独这才为我揭起红纱,光线一亮,我抬起眼皮,见他面赤红,醉眼离地半眯半睁,疑惑地瞧着我:“我不是做梦罢?” 我愣了一愣,没料他是这种反应。 “我定是做梦了。”箫独笑了一下,自问自答,伸手来抚我的脸。我对他怒目而视,箫独似被我的眼神慑住,敛了笑容,收起手指,攥握成拳,脸上渐渐现出惊,“这……不是梦?” 我眯起双眼,将信将疑,只觉他不像在做戏。 在受封与大婚之夜做这等荒唐之事,即便再生气,他胆子也不会大到这种地步。虽以前也有越矩之行,但都是小打小闹,与将我劫入房可截然不同。比起他,萧澜那个疯子可疑得多。 再说,在他父皇眼皮底下抢人,箫独是不想当太子了不成? 如此想着,箫独将帷幔扯开了些,凝目端详了我一番,眼神变厉:“皇叔,怎么竟会穿着皇后的喜服?” 我一怔,见他将我带出,解开封,果真较之妃嫔的款式要更宽些,是皇后的样式。我松了口气,果然不是箫独。 好在,好在是送到了他这里,否则我今夜一定避不过萧澜轻辱。 可是,真正的太子妃去了哪儿?莫非送去了箫澜那儿? “一定是父皇……对你下了药。”他想了一想,握住我一手,把了把脉,脸稍缓,“皇叔脉相正常,应无大碍。” 说罢,他将我扶抱起来,层层剥去我繁冗的绫罗婚服,又将我头上的凤饰摘去。我头发披散,仪容不整,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蹙眉表达不快。箫独慢条斯理帮我褪掉了婚服,又来解我里衣的带,头也不抬:“皇叔中了香,需要沐浴排汗才行。” 说罢,他唤了一声:“来人。” 外边立时有人应道:“太子殿下何事?” 箫独笑道:“备水,本王与妃要共浴。” 我听他语气暧昧,方觉被他如此抱在怀里不妥。箫独却手下不停,将我衣袍剥尽,连鞋袜也替我一一除去。 待木桶被抬进房,他便将我放入水中。热水浸没全身,我顿觉血气畅通不少,身子软下来,有些昏昏睡。雾气模糊了萧独的身影,我无神去顾他,兀自闭上双眼,却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议论声。 “呀,这不是太子妃吗?那,那太子房里那个是谁?” “太子妃娘娘……您,您到哪儿去了?” “宴上不好玩,我就自己骑马玩去了!太子哥哥呢?”一个清亮的女声说道,随之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睡意全消,知晓是真正的太子妃回来了,听见几个女宦侍慌里慌张地喊:“太子妃娘娘不能进去,太子在……在沐浴!” 话音刚落,人影已到了门前。我抬头便见箫独宽衣解带,转瞬便赤了身子。哗啦一声,水花溅到我脸上,他已然钻了进来。 “哎呀,我是他妃子,怎么不能进了!” 话音未落,门“哐”地一声被推了开来。 箫独将我一把搂紧,背过身挡住朝门的那侧,将我身子按进水里,只余头在外面。我与姿势亲密至极,奈何此时不便挣扎,我屏息将头往水里埋去,只盼乌珠看不见我。 要是她进来,看见我这皇叔与箫独这般情状,真不知如何解释。 “太子哥哥,你怎么不去找我,一个人先回来了?” 箫独一笑:“本王喝多了,妃先去睡罢。” 我浸在水中,听见乌珠语气娇嗔,而萧独唤她妃,想来二人相处确实融洽。这便好了,省得这小崽子一门心思叼着我不放。 待听门被掩上,我抬起头了口气,嘴却擦到萧独下巴,连忙往后一缩,冷不防喝了口水,呛得咳嗽起来。箫独瞧见我窘迫的样子,似乎忍俊不,嘴角笑痕稍纵即逝,起身将我抱出水桶。 我的目光无意掠过对面铜镜,见他实背脊润滑亮,遮住我大半身子,只余一头垂散的发及细瘦双腿,景象旎难言。 我低声呵斥:“还不快伺候孤穿衣!” “是,皇叔。” 箫独将我抱到榻上,自己随意披了件寝衣,便来为我穿衣。 为我系好衣袍,他拾起袜子,捧着我脚踝,正要为我套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动作一停:“父皇既想出偷龙换凤这招,今夜必不会善罢甘休。皇叔今夜不如宿在我这儿,躲上一躲?”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