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宛童动作顿在那里,像是被定住一样。昨夜的意识渐渐回笼,才记起自己已经出嫁了,而且…… 她第一次这么急切的用被子将自己藏起来,脸上通红。 “童童,闷坏了。”夏侯召凑过来,将被褥剥开个隙。 “北越的大军击退了吗?”木宛童头脑清晰了,想起昨北越三十万大军境。 夏侯召了她茸茸的头发“都是一群纸老虎,刚调兵遣将,他们就都退了。” 所以夏侯召猜测的不错,北越昨就是因他大婚,所以派兵前来膈应人的。谁成亲遇上这种事儿,不会被败坏了心情? 如果夏侯召再沉不住气些,抛下新娘子去调兵,看见的恐怕只能是北越人马撤退的身影,还得罪了沈家,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威名赫赫的夏侯召就会因此沦为笑柄,贻笑大方。 夏侯召没有父母,他对那对死去的爹娘也没什么情,府里连牌位都没摆一个。 木宛童不需要早起去见公婆,所以格外轻省。 木宛童洗漱后换了一身高领的襦裙,将脖颈上的痕迹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是白玉样的耳垂上带着红痕和齿音,眉眼也比平常多了几分清媚,旁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本该是苦芽题她梳发,却被夏侯召赶了出去,他环着木宛童亲自替她绾发。 苦芽憨憨的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木宛童给她打着手势,让她不要担心。 木宛童从来没相信过夏侯召的手艺,过年时候剪的窗花,包的饺子,还有系的丑丑的披风。 果不其然,木宛童的预是准确的,夏侯召忙碌了许久,才将玉簪斜斜的将头发吊了起来,看起来歪歪斜斜松松垮垮,好像马上就要散开一样。 木宛童耐着子看他摆自己的头发,夏侯召虽然眉宇间带了些忧愁,却还是兴致,格外认真。 “把头发束起来就好了。”眼见着上三竿,木宛童看着自己的头发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便忍不住握着他的手指挥。 两个人从昨天就没正正经经吃过饭,说不饿是假的。 夏侯召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嫌弃我?” “可不就是嫌弃你!我饿了。”木宛童言笑晏晏的看着他,语气和眼神里倒是没有丝毫的不和嫌弃。 夏侯召握了握她细白的手指,便取了一条紫的丝带,将她的发拢在背后,柔顺的青丝光可鉴人。 他捻起一缕发,轻轻印上一吻,比往都多了几分缱绻温柔。 木宛童通过镜子瞧见他的动作,脸漫上红,好像她从昨晚开始,脸红的次数就格外多。 木宛童眼尖的看着夏泺在外晃悠,似有要事禀报。 她推了推夏侯召“你去瞧瞧,别耽误了正事。” 新婚燕尔,夏侯召当然是陪着娇,何况他向来随心所,天塌下来的大事在他那儿都不算大事,只有木宛童算。 “用完早膳再说,不急在这一刻。”夏侯召牵着她的手吻了吻,将人带出寝房。 木宛童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密,急忙缩了缩手,却被牵着丝毫不出来,夏侯召冲着她一笑,其中包含了些许意味,不甚明朗。 似有些疯狂,幽深,木宛童再一眨眼,便只剩下坦诚,好似方才所见只是错觉,她按了按口,心有戚戚。 复又握紧了夏侯召的手,摇了摇头,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她怎么能那样想夏侯召。 夏侯召低头看了眼二人紧握的双手,散下的发垂出一片影,将他的表情遮掩,有些晦暗不明。 他近的情绪极为不稳定,身边的人都觉到了,只是在木宛童面前,尚且伪装的良好。 夏侯召替她夹了一个蟹黄包递在嘴边,皮薄晶莹,透着微微的橙黄,小巧玲珑的一枚。 木宛童咬了咬,见私下无人,便张口咬了一口,里面橙黄蟹黄包裹着汤汁就淌了出来,她本想用玉箸接了来,却被夏侯召一口填进了自己的口里。 她噎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汤,下意识理了理发鬓,却发现有一缕头发短了一截,她疑惑的抬眼去看夏侯召,用眼神询问他。 夏侯召轻咳了一声。趁着人睡觉,偷偷剪头发绑在一起这件事,毕竟不怎么光彩,便默不作声的替她又夹了一枚虾饺,低头不语。 木宛童见他表情,便知道事情与他有关。 “童童,我们一会儿出去逛街罢,你是不是以前没有来过樊门关。”夏侯召捻了捻手指,忽然开口道,听闻新婚夫总要逛逛街去增进情什么的。 木宛童迟疑,想起门外还站着的夏泺“今还是算了罢,夏泺还等在外面,正事要紧。” 夏侯召的面忽而又沉了下来“那便改罢。”语气与平里别无二致,只是握着玉箸的手微微收紧。 童童不想同他逛街,是不是本已经开始厌烦他了,不然也不会说出不想出嫁那番话,如此想着,他的血开始躁动翻腾,暴戾嗜血的因子又活跃起来。 吃过饭后,用清茶漱了口,木宛童又神疲惫的歪在美人榻上,手里捏着一件尚未完成的衣裳,玄布料,以金线锁边,与夏侯召平的风格相似。 夏侯召淡淡瞥了一眼,生怕自己自作多情,只是扫了一眼又一眼,目光都快要粘在衣服上头了。 木宛童抬眼看着对面坐的端端正正的男人,了酸痛的,蹙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夏侯召闻言,干脆与她坐在一起,伸出大掌替她了“巴望着我走?恩?” 不得不说,夏侯召力道正好,木宛童的酸痛被稍稍缓解,至少比自己来的舒坦,她抬手将尚未做好的衣裳照着夏侯召比量了比量 “没赶你走,你不是有正事吗?怕你耽误了。”她顿了顿“你抬手,我瞧瞧大小如何。” “给谁做的?”夏侯召不怎么配合,脸也拉的老长,给沈家那几个表哥做的,做什么要照着他身上比量? “除了给你还能给谁做?只是我手艺不好,这件衣裳半个月前就开始着手了,至今只做了一半。 回头穿在身上,他们问你哪个蹩脚绣娘做的,你千万不要说是我。”木宛童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依照传统,未婚的确是该给未婚夫做一套衣裳的,只是木宛童自小教养惯了,除了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不常碰,只是做做样子,所以格外困难。 衣裳是给自己做的,这对夏侯召来说算是意外之喜了。他亲了亲怀里人儿的额头。 木宛童笑着往后躲了躲,她以往怎么没有发现夏侯召有喜亲人这病?今儿一大早起来,从上到下都啃了多少口了? “你这样耽于美,我是要被叫祸国妖姬的。” 两个人闹了一阵子,也就木宛童心里还想着正事,忍不住提醒。 “我倒是想从此君王不早朝,就看你给不给我机会。” “这机会是不给的。”他不要脸,自己还想要脸。 六月里多晴天,光也不算强烈,从支起的窗内透过来,柔柔缓缓的,不疾不徐夹杂着微风与栀子花的清香。 夏侯召生的好看,尤其这样认真深情看着她的时候,尤其让人沉沦,木宛童好久此从夏侯召的脸上回神,不好意思的错开眼眸,没话找话 “你在外面种了栀子花?” “以前听你说喜,便在外头种了一棵,你说种多了香气过于浓郁,的人不过气来,便只种了一棵,现在还开得好。” 以往在平成王府的时候,两个人夜里睡不着,总是会对着聊天,木宛童曾说她闺房的院子里种了一株白栀子,风沿着窗口溜进来的时候,室飘香,他这才暗暗记下了。 木宛童听他的话,呼一滞。得,本来想聊点儿别的分分神的,结果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得她心里又开始泛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围脖福利,至今没缓过来,今儿怎么写怎么不对劲,又落枕了,我太难了qaq 第七十七章 “我将夏泺留下了, 若是有事你叫他就可。”君王倒是想不早朝, 可是妖妃不同意。 夏侯召叹了口气, 他争这个江山, 就是为了养活妖妃, 结果妖妃想要把他推出去做个明君,真是太难了…… 木宛童见他心不甘情不愿,干脆强忍着羞涩, 跪坐起身,吻了他的下巴, 又弹回原处。 “好了,你该走了……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夏侯召从来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但是夏侯召却愿意为她改变,将这天下装进怀里。 夏侯召这才摸了摸被她吻过的地方,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不管虚情假意也好,虚与委蛇也好, 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这便足够了。 夏侯召从来不肯将自己的内心深入剖析, 木宛童也不晓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单方面的误会就变得越来越深。 “将军!”夏泺见夏侯召总算出来了,急急忙忙跺了跺脚上去。 都知道新婚燕尔,若是不有急事,怎么可能现在来打扰他?但是将军也太不紧不慢了吧! “怎么了?跟天塌下来一样。”夏侯召踢了一脚夏泺, 心情不悦。 “白曜听说北越军队昨夜在樊门关溜了一圈,却没肯救他,现在寻死觅活呢。”怎么说也是北越的三皇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不就是和北越结仇了? “寻死觅活死了吗?”夏侯召勾玩味一笑,语气寒,让夏泺不寒而栗,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没……没呢……”怎么可能就让人死了。 “既然没死那正好,拿他的头来祭旗!”夏侯召的笑意忽然收敛,抬了抬手,将上的破军系牢。 他眼神淡漠,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夏泺却知道他并非玩笑,登时浑身一个灵,低声音不确信的又喊了他一声。 却见他依旧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便知此事并无悔改余地。所以夏侯召这是想和北越撕破脸开战了! “但是南有南齐,北有北越,现在与北越撕破脸,力实在太大,若是两国联手,恐怕樊门关危矣。”夏泺在背后冲着夏侯召喊道。 “那你以为现在两国没有联手?”夏侯召头也不回,只是淡淡的扔给夏泺一句话。 夏泺一句话说不出,只看着夏侯召的背影逆着光,越来越远,却走的异常坚定,眼底不由得升起润,抿了抿,转身看着院子里那棵栀子花。 夏侯召啊,不愧是他最敬佩的人,无论多么难的处境,他从来不会到害怕和力,情愿用命搏一条生路。 木宛童对着手里的那件衣裳又犯了难,只又了个袖子,就将衣裳放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绣完。 “姑娘……”苦芽笑嘻嘻的端着一碟子糕点进来,却被刘嬷嬷纠正“现在该叫夫人了。” “哦哦……夫人……”苦芽不见恼怒,又急急忙忙的改口“夫人,这是沈夫人临走时候让奴婢带上的,她怕您想家,说您最惦记这一口儿。” 是一叠栗子糕,昨天一颠簸忙,没碎也算稀奇。虽然不如刚出锅的新鲜,却依旧美味。拇指大小的点心,印着繁复的花纹,不知道江氏是多早就起来做的,恐怕天还黑着就进了厨房。 原本木宛童还没想家,见了这栗子糕反倒开始伤,嘴里却还安自己“好在离得近……” “夫人别难过,马上三朝回门,就能见着沈夫人了。这两边离得又近,将军也疼您,若是想了,随时都能回去看看,苦芽这孩子不会说话,您别忘心里去。” 刘嬷嬷原本是不同意木宛童与夏侯召的,总觉得二人不搭配,但既然现在都成婚了,总不能和离。 秉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想法,刘嬷嬷还是愿意促进两个小夫情的。 她对这桩婚事有再多的不,也记得自己是个奴才,万事以主子为重,不敢再妄加干涉。 木宛童看着苦芽,忽然想起件事儿来。早前她觉得苦芽这名字不好,听起来便苦兮兮的,想着给她改个名儿,但碍于自己不是她正经的主人,所以不好干涉。 方才同夏侯召商量了,他是但凭她做主的,便想着把苦芽的名儿改了。 木宛童略微沉“芽芽,你姓什么?” 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