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常年的习惯,傅兰芽一往榻边走,他便惊醒了过来,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试图睁开眼,太便被牵扯出整片跳跃的剧痛。 后来傅兰芽轻柔地抚他额头,他恍惚间只觉得身上仿佛拂过清凉的微风,原本绷紧的肌霎那间松懈了不少。 可等到她过来给他喂茶时,他却又躁动起来,只觉每动弹一下,身上如同散架了一般,说不出的酸难耐。 这药太能摧枯拉朽,他前所未有的烧得厉害,意识和视线同时变得模糊,恍惚间,一股幽暖的甜香不经意钻入他鼻端,他意识深处的渴望被这味道唤起,心中越发烧得滚烫,睁开眼,便看见她小巧的下巴近在眼前,再往上移,便是她的樱。 渴望了许久的甘泉就近在眼前,他眼睛仿佛燃起了火苗,嗓子越发干得冒烟,他为了这份求而不得整里倍受煎熬,煎熬到最后,生生熬出了一场病。 他眸一暗,一偏头,便吻了上去,仿佛沙漠中行了许久的旅人,骤然间见到水源,万分焦渴,再无半点犹豫都无。 傅兰芽好不容易给平煜喂了茶进去,见他总算睁开眼睛,正自欣喜,谁知还未等她软言安,平煜便猛的将她揽到跟前,吻了上来。 他炙热的呼拂到脸上,她彻底惊住,整颗心都静止在膛,一瞬之后,又不受控制的剧烈的砰砰直跳起来。 这家伙! 她呆过之后,怒意上来,啪的一声,茶碗从她手中滑落,在这寂静夜里,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响动。 第66章 伴随着茶碗坠地的声音,傅兰芽神魂都吓得一颤,僵了一瞬后,想起林嬷嬷可能被这声音惊醒,忙挣扎起来。 可平煜却并没有半点放开她的打算。 傅兰芽对他来说就是解渴的清泉,他渴了这些时,整个人都要烧得冒烟了,好不容易汲上了泉水,抵死也不松手。 傅兰芽怎敌得过他的力气,挣扎了一晌未果,身后已传来林嬷嬷慌里慌张找鞋子的声音,她清楚地知道,等林嬷嬷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一眼便能看到她和平煜在做什么。 更让她惊慌失措的是,平煜如同贪心攫取糖果的孩子,在最初的探索后,已不再足于仅仅碾吻她的瓣,竟还开始笨拙地撬她的牙齿。 她惊慌得快要晕过去了,电光火石间,再顾不得什么了,牙关一松,狠狠咬了下去。 平煜吃痛不过,闷哼一声,箍着她的胳膊随之一松。 傅兰芽连忙从他怀里挣出来,慌不择路地退到桌旁,手抚住口,大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林嬷嬷终于摸到了脚踏旁的火石,抖抖瑟瑟点开灯,屋子里登时亮堂起来。 平煜被那亮澄澄的灯光一照,昏沉的意识终于被唤醒,晃了晃依然剧痛的头,抬头一顾,就见傅兰芽站在桌前看他,脸上红得要滴血,眸子里却分明含着怒意。 在她身后不远处,林嬷嬷手持着灯,脸错愕,似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正自惊疑不定,上传来一阵锐痛,伸手一探,沾了指的血迹,刚才发生的片段在眼前闪过,心中大惊,连身上的病痛都忘得一干二净,连滚带爬从榻上下来。 好不容易立定,他窘迫得几乎无法思考,只盼刚才不过是一场梦,然而傅兰芽羞怒的面容和林嬷嬷闪躲的目光都清楚地告诉他,他刚才分明已可地将连来的心中所想付诸了行动。 尴尬和羞不言而喻,如果这个时候眼前有座悬崖,他估计都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珉在外急声道:“傅小姐,发生了何事?” 屋子里的三人同时吓了一跳,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抵如此。 平煜素的冷静自持此时早已丢到了爪哇国,林嬷嬷也慌得忘了作答,最后还是傅兰芽最先冷静下来,极力稳住自己的声线,扬声道:“我无事,刚才饮茶时,不小心摔碎了茶盅。” 李珉听傅兰芽声音跟平无异,在门外凝神听了片刻,见房中又无其他响动,便放了心,自回了房。 房里重新恢复安静,三个人谁也不说话,氛围依然处于冰冻的胶着状态。 傅兰芽闷了一会,忍不住瞥平煜一眼,见他一副狈不堪的模样,虽仍恨他唐突,心中到底软了几分,撇过头,不肯再理他。 平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脑海里的记忆越发清晰,她挣扎的动作让他无地自容,上的锐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对他的嫌恶。 他再无任何理由赖在她房中不走,更不敢再看她,狈转过身,沉默地翻窗出去。 傅兰芽眼看他走了,怔了一晌,回到旁,心如麻地躺下。 林嬷嬷见她虽然极力作出无事的模样,但脸上红霞久久未退,嘴更是红得离奇,还带着些许肿意。 心里突突一阵跳,着声音,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告诉嬷嬷,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没有漏看刚才亮灯后第一眼看到平大人时,他黑眸里那抹一纵而逝的狂,也清楚地知道,之前那声茶盅打碎声绝对不寻常。 想来平大人就算再正派,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如今又对小姐有了好,夜间共宿一屋时,难保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傅兰芽听到林嬷嬷出口询问,连忙翻个身,对着内躺着,默了许久,等喉咙里那种哽着的觉减缓少许,才闷闷道:“无事。我刚才去净房时,听平大人似乎有些不舒服,给他送了碗茶,他没接稳,不小心摔碎了茶盅。” 林嬷嬷看着傅兰芽散在枕上的乌鸦鸦的秀发,静了片刻,不敢接话,小姐虽然竭力克制,但刚才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些委屈之意,也不知刚才平大人究竟唐突到了什么地步,能让小姐这般失态。 正自胡思想,傅兰芽却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似的,忽道:“嬷嬷,时辰不早了,再过不多久,就要天亮了,不如再睡一会。” 林嬷嬷见她分明不想再提起刚才之事,也不知是太过羞涩,还是正对平大人生着闷气,于是不敢再开口,犹豫了下,伸手轻轻拍抚傅兰芽,用她长久以来的方式抚她,助她心定,哄她入睡。 傅兰芽听着林嬷嬷的轻哄声,慢慢闭上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纷的思绪平稳下来。 翌清晨,李珉等人起来后,不等平煜吩咐,便自动自发到外院练习昨洪帮主传授的心法,只留下两人看守傅兰芽主仆。 一直到晌午,平煜都未见人影,李珉等人练功回来,颇觉纳闷,忍不住到外头各处转了一圈,未见平大人,只得回到院中,正议论平大人去了何处,忽然抬头见平煜紧闭的厢房门,诧异地面面相觑,咦,该不会平大人到现在还未起吧? 念头一起,李珉第一个奔到平煜门前,敲门道:“平大人!” 敲了一会,无人应门,正心急,突然房门开,平煜出现在门内,低斥道:“在我门口聚着做什么,去练功!” 不等李珉打量他神,速速偏过头,迈过门槛,快步下了台阶,避免跟任何人目光相碰,往院外走, 陈尔升却最是眼尖,眼睁睁看着平煜低头擦身而过,诧异莫名道:“平大人,你的嘴怎了?怎么好端端的豁了个口子?” 他话一出口,其他人目光齐齐朝平煜扫来。 平煜身形一僵,拒不作答,往外走了。 没走多远,便听见李珉和许赫好奇地问陈尔升道:“你刚才瞧见平大人嘴上有伤?” 陈尔升浑不知死活,认真道:“我看清楚了,平大人下嘴上有个伤口,似乎早前了血,已结了血痂。” 众人奇道:“平大人武功高强,怎么会伤到嘴上去了?” 平煜脚步一顿,闭了闭眼,一瞬间对陈尔升的忍耐已到了极点,立在原地忍了许久,才按耐住回头让陈尔升连滚回京城的冲动,匆匆迈步往前走了。 傅兰芽人虽在房中,却免不了听到院中的动静,听见李珉和陈尔升的对话,耳朵都烧了起来,唯恐被他们猜到端倪,悬着心在房里听了许久,直到众人散去,才羞恼地咬了咬,回到桌旁,心神不定地拿着书看了起来,看了半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不耐地将书放下,一偏头,却见林嬷嬷正在榻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只觉林嬷嬷的目光能察一切似的,越发局促起来,然而房间狭小,她无处可逃,索起了身,走到旁,自顾自了鞋,上躺下,“昨夜未歇好,我困了,睡一会。” 说完,见林嬷嬷十分体谅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略松了口气,拉着被子至头顶,用力闭上眼,仿佛只有这样,了一早上的心方能平静下来。 接下来两,平煜连个人影都无。 到第二傍晚,李珉便过来通知她,说明一早便要出发去岳州。 傅兰芽知道岳州是湖南最后一处落脚处,接下来,便要离开湖南境内,取道荆州,沿着运河北上了。 便应了,跟林嬷嬷收拾一番,早早歇下。 翌,傅兰芽主仆一早便起来了,到了宅邸前,天还是一种暗沉沉的幽蓝,晨风凉凉拂到身上,带着秋特有的萧瑟。 林嬷嬷替傅兰芽紧了紧衣裳,候在门口,只等着马车驱过来。 片刻,秦门及行意宗一干人等拥着洪帮主出来,陆子谦神郁郁,跟在众人身后。 傅兰芽不等他看过来,便淡淡转过头,静立在一旁。 半盏茶功夫过去,连李珉李攸兄弟都出来了,平煜却迟迟不见人影。 “咦,平大人去了何处?”李由俭讶道。 秦勇皱了皱眉头,这两,她本连个照面都未跟平煜打过,只知道他跟李将军在一处排了不少阵法,然而无论锦衣卫练习心法时,还是用膳时,平煜都有法子推,从未过面。 她先前以为他服了保宁丹,身子有些不适,可听李将军话里话外的意思,平煜似乎并无不妥,只不知为何,总未能碰上一回。 正想着,忽然有人从里走出来,抬头一看,不是平煜是谁。 两不见,他似乎瘦了些,眉眼越发深邃,在淡青晨光下,整张脸庞天工雕刻般的俊美。 她再一细看,目光却一凝,就见平煜的上赫然有一道血痂,看起来伤口还不浅,绝不是干燥上火所致。 她惊讶地上前,问道:“平大人,你嘴上这是怎么了?” 平煜脸上大不自在,不跟她对视,只走到马旁,翻身上了马,低声道:“不小了磕到了。” 李攸却没忍住怪笑起来,等众人朝他看来,又忙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平煜前不是服了保宁丹吗?晚上回去发起热了,起来喝水时,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这才磕破了嘴。” 这说法是平煜告诉他的,他起初信以为真,可这两,他越想越都觉得平煜不像那种会磕到自己的人,加上平煜这两形迹可疑,他早就起了疑心。 所幸在场诸人大多是人,都并未多想,见天渐亮,纷纷上了马。 傅兰芽在一旁镇定自若地站着,耳朵却早已染上了红,所幸有林嬷嬷做遮掩,不至于让旁人看出端倪,等马车过来,忙如蒙大赦,扶着林嬷嬷上了车。 秦勇本已上了马,刚拉起缰绳,忽然瞥见傅兰芽正上车,脸上仿佛氤氲出桃花般的红晕,分外娇美,想起平煜情形,忽然一怔,直到秦晏殊在一旁催促,才腹狐疑地催马往前行去。 第67章 从竹城出来,沿着官道往岳州走。 一路上,平煜及洪震霆似乎有意引南星派的人面,比平走得慢上许多,自拂晓直行到晌午,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 岳州富庶,路边的商贩车马络绎不绝,且每隔一段距离,路旁便会出现商贩搭起的宽大凉棚,棚前支起热气腾腾的砂锅,锅里不知烹着何物,香味被面拂来的风送进众人鼻端,说不出的人。 众人被路边香味引得饥肠辘辘,不时回头张望,平煜及秦勇等人看在眼里,想着已到饭时,索令停马,在此处用些热食垫垫肚子,好过一味用干粮凉水来打发。 傅兰芽主仆未得准许,并未跟着众人下车,只在车上稍息。 过不一会,李珉在外道:“傅小姐。” 林嬷嬷应了,起了身,掀开帘。 李珉笑着将一个食盒递给林嬷嬷,道:“这东西很能填肚子,味道也不差,傅小姐和嬷嬷快趁热吃了吧。” 林嬷嬷道了谢,放下车帘,捧着那食盒回转身。 打开食盖,香味热气蒸腾,直飘上来。 傅兰芽心绪不佳,又颠簸了一上午,本来无甚胃口,却生生被这香味勾得起了馋意。 等林嬷嬷将东西从食盒里取出,却是两碗面条似的物事,面身是淡绿,热汤却分外白浓,里头还点缀着酱红的末和绿葱花,晶莹油亮,味俱佳。 傅兰芽立刻认出这来时路上吃过的一种当地小食,那面条是用绿豆研磨成粉制成,极宽极韧,酱末是湖南当地一种腌制,名唤“腊”,两样东西配在一处,再佐以大葱,味道跟旁处大有不同,出了岳州,恐怕再也吃不到了。 一碗面吃完,傅兰芽心情舒畅了不少,由着林嬷嬷细细用丝帕净了手面,正要让林嬷嬷跟李珉讨两碗茶水来喝,听得车外官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且声势不小,来人似是不在少数,到了近旁,却又纷纷停马。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