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好侄儿,你可又长高了许多啊!”无论玄宝一岁两岁还是现在的七岁,她打招呼的方式永远是捧着他的脸蛋儿一阵。 玄宝一张小俊脸被得变了形,他木然地站在那里,等待他姑姑慷慨松手。 “啊——” 这一次,建和可没有轻易放过他,她撅起红在他的脸蛋儿上印了一下,给了他多少男子都梦寐以求地香吻。 可回答她的,是玄宝犹如被蜘蛛爬上手背的惊恐尖叫。 建和偏头看姚玉苏,疑惑地问她:“你家小公爷是喜女子的吗?” 玄宝甩开她的手,以平生最快地速度跑到了马槽那边,他要找到水来洗脸。 姚玉苏无语,红枣代为解答,语气带着几分埋怨:“公主,小主子最讨厌别人碰他的脸了,连主子也不例外。” 建和瞪眼:“那我这算是摸了老虎股了?” 姚玉苏笑了笑,道:“嗯。” 建和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开始惊奇姚玉苏能发声这件事了。 “可以说话了?果然是神医啊!” 闲谈了一会儿都不见玄宝回来,姚玉苏要带着红枣去寻。 “我在前面等你们,找到人了替我道个歉。”建和翻上马背,笑得放肆且毫无诚意。 这猎场虽大,可论危险倒不如京城任何一条街来得危险,所以姚玉苏并不怎么担心玄宝的安全,她只是怕他又躲起来生闷气,在他小薄子上狠狠地给建和记上一笔。 绕过一排马槽,前方便是一排小屋,屋前站着一大一小男子和一匹马。 背影高大的男子正在刷洗一匹小马驹,它应该是去泥堆里调皮了,红枣的发上全是泥印子。为它刷洗的男人经验老道,小马驹舒服得直哼哼。 玄宝就蹲在男子的身侧,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有时候还不自觉地点点头,像是半个小行家似的。 姚玉苏走上前来,这一大一小都直起看了过来。 “母亲。”玄宝笑着喊道。 刷洗的男子抬头,一贯冷峻的脸庞上难得带着些许和煦,他朝着她点点头。 红枣在她身后下跪:“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这位悉心刷洗小马驹的男子正是本应坐在太极殿处理国事的蔺郇,难得休沐,他自然也要出来散心透气了。 母子俩站在一旁,看着蔺郇将小马驹一点点地打理干净。 刷洗完,他将刷子扔进了水桶,拍了拍小马驹的股,后者往前一蹿,立马在草地上腾地跑了起来。它确实是一匹难得的小马驹,红枣的发,油亮顺滑,四蹄有力,跑起来的模样也是野十足。 小马驹快地在光下甩着脑袋,藏在身上的水珠立马四溅开来,不一会儿,它的发就干了一大半。 姚玉苏不骑马,但此时也喜上了这匹小马驹,这活泼调皮的样子实在是招人了。 玄宝早已心动难耐,看着一旁弯洗手的蔺郇,磨磨蹭蹭地挨过去:“陛下。” “嗯?”蔺郇洗了手,将在间的前摆放下,动作随意,但总是透着一股攥人眼球的劲儿。 “陛下,臣可否骑一下这小马?”玄宝大胆地问道。 蔺郇抬头:“暂且不行。这小马驹乃难见的汗血宝马,天生野难驯,你这时骑上去恐怕不消半刻便会被他摔下马背。” 玄宝一脸失望,留恋地看着草地上撒儿的小马驹,道:“如此,那便算了罢。” “除非你愿意去驯服他,做它的主人。”蔺郇道。 玄宝强忍失落的面庞一下子就升起了希望,他上前一步,仰头看蔺郇:“陛下所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可你要做好准备,这野马可不通人,难免会被摔得鼻青脸肿。”蔺郇低头对着玄宝说话,可余光却一直注意到姚玉苏的动向。 果然,她站出来了,坚定不许。 “母亲。”玄宝恳求地道,“就让儿子试试吧。” 姚玉苏摇头,神没有半点儿的可商量的余地。 驯服野马那是行家里手才能做的,玄宝才六岁,他不知轻重胆大就敢上,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摔成残废。 无论玄宝怎么恳求,姚玉苏不为所动。 蔺郇负手站在他身后,也不帮忙说情。 玄宝颇失望,闷闷地走到一边,坐在草地上撑着脑袋看着小马驹,一脸向往。 蔺郇对姚玉苏道:“素里绷得太紧,这时候就让他放松放松吧。” 自那雨夜冲动来访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地说话。 姚玉苏偏开头,不发一语。 “朕听说你已经能开口了,却还这般敷衍朕,是想被治个御前失仪的罪名吗?”蔺郇沉下声音问道。 姚玉苏惊讶转头,被秋光照红的脸蛋儿上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请陛下恕罪……”他是江山万民之主,她纵然无法理解他突然变换的态度,但也从善如的认错。 这声音,嘶哑破碎,像是扯着一块儿羊皮在树干上摩擦,说的人费劲,听的人更是要皱眉。 “什么,朕听不清?”他眯眼弯,偏过头将耳朵转向她的方向。 这般难听的嗓音比起当初她那一把鹂鸣似的嗓子,简直是差之千里。这样的声音,能比她闭口不言更让她懊恼郁闷。 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气在他面前说话,可他却这般恶劣地戏她,简直是一种羞辱。 蔺郇见她不出声,正起身子看她。 哈! 见过温柔端庄的她,虚情假意的她,还真少见这般怒气腾腾的她呢。 她站在那里,双颊升腾起绯红的怒火,明亮清澈的眸子里携卷着滔滔火光,像是一把带着火焰的箭,直入他的膛。 不知何时,玄宝和小马驹一起失踪了,这偌大的天空下,这狭小的矮屋前,只余下他二人。 他的动作先于思维,长臂绕过她纤细的脖颈,肘窝一收,佳人落入怀中。 下一刻,他携着温热的舌撬开了她坚硬薄凉的“城门”。 第22章 耳光 变故发生的瞬间,惊讶远多于愤怒。 此刻风停了,树叶不再摆动,脚下的青草是绵云,鼻尖嗅到的是对方身体的味道。 打破这一僵持局面的是茫然跑进“怪圈”的小马驹,它兴奋地刨着前蹄,像是在跑又像是在跳。它好奇地看着伫立不动的两人,黑亮的大眼睛像是一面光洁如新的镜子。 “啪——” 姚玉苏出手,稳准狠地将耳光甩到了面前人的脸上。 小马驹一声长鸣,绕着两人跑起圈来了。 “你别误会……”蔺郇开口道。 姚玉苏眼睛里火光冲天,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嗓音还是那般难听:“没什么可误会的。”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连再待在这里都是一种折磨。 蔺郇追了她两步停了下来,他也不知方才怎么就鬼心窍了。这般急功近利,乃兵家大忌啊。 姚玉苏往前走去,不问目的,只想用耳畔的风来洗去脸上的烦躁。 蔺郇的心思她不想深究,或许是因为当年求而不得的遗憾,或许是因为她曾是蔺辉的皇后,种种原因皆有可能。但她十分确信自己不愿再和姓蔺扯上任何关系,尤其是蔺郇。在与蔺郇手的历史中,她没有一次是全身而退的,这般战绩,她怎会再羊送虎口? 她出手绢擦拭了一番嘴,心里的狂躁终于消散了几分。 眼前桂树开花,小溪潺潺,这一派宁静的景也稍稍抚平了一下她的心绪。她低头看了一眼在手里的手绢,扬手一挥,手绢飘入小溪中,顺而下。 我心者,今之多烦忧。 她凝神驻足,待心底那股燥热悉数散去之后才转头回去。 而这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想过要回应蔺郇。 …… 大概往回走了两刻钟,她终于又看见了那一排矮小的房屋。 门前,小马驹悠闲地吃着草,步伐散漫。 她环视四周没有看到玄宝的身影,往前走去,弯捡起一把干草喂给小马驹。 小马驹凑过头来吃掉她手里的干草,她这才看清楚,这匹小马驹头上有一缕白的发,显然不是刚刚调皮的那位。 面前的矮屋里传来一阵响动,她心生疑惑,提裙上了台阶。 正要抬手敲门,忽然听见了两声娇俏的低。 她抬起的手顿在空中,将落不落。 能在这猎场之内寻的,除了蔺郇便是建和了。蔺郇不可能,他不是随处“摘花”之人,但建和就不同了,她要猎的“草儿”还从未失手过。 姚玉苏轻悄悄地放下手,转身朝右,在廊下往前走。 她的步伐缓慢,侧头往左朝窗户里面看去。 窗户并未完全关上,掀起的一角足以让外面的人“察乾坤”。姚玉苏轻轻地从旁经过,眼前映现出的是男女叠在一起的身影,宽阔的脊背,在一起的黑发,喉咙里发出的低…… 窗外,小溪边栽种的桂花传来阵阵香气,屋子里,一朵娇花也在热烈绽放。 姚玉苏收回目光,平静地下了台阶,往来时的路走去。 红枣刚好一路找了过来,看到姚玉苏的身影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快走了两步上前:“主子。” 红枣见她神严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多问,只得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玄宝呢?喊上他咱们回家了。”姚玉苏道。 红枣道:“小公爷正跟着陛下学驯马呢,此时兴致正高,这就要叫回了吗?” 才下去的闷燥立刻又翻涌了起来,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矮屋的方向。 她不是建和,终究也不会活成建和的模样。若他不知难而退,她恐怕要抹去之前的友好往,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了。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