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陆长翊得了泽夜的允许,出了,将墨漫的遗体带到城外火化。 堰都的阎河两岸的不似云城杨柳依依,没有南方风情,而是颇具北方韵味。黄土大道,青草遍布,顺着奔的大河蜿蜒而下。宽广的大河途径曾经的夭国,向安国,汇入南蛮水域。 “你真的要这样吗?”黄芩拉住陆长翊的袖子,认真问道。 故人最是重视孝与思,然而此时的陆长翊却要将母亲的骨灰撒入阎河。她不解,也怕陆长翊后悔。 “娘亲是夭国公主,夭国的习俗便是骨灰撒入江河湖海。”陆长翊紧紧抱着骨灰盒,手指关节泛青,望着奔的大河,神恍惚:“娘亲曾说,自由可贵。” 那时年少,他不懂!如今母亲已去,他方知年少的母亲被锁在深,彼时,应也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少女。 但,他不知,母亲离他而去后的遭遇。遭遇定是不幸的,否则又怎么如此年纪,便油尽灯枯而逝。可母亲不愿告知与他,总是避开话题。 “生命诚可贵,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听到黄芩的喃喃声,陆长翊回头,笑容苦涩道:“自由,何其可贵?可若没有的人相伴,自由又有何用?” “是啊。”黄芩概,“没有阿翊,我就算逍遥又如何?” “阿芩,幸好还有你。” “嗯。”黄芩垂眸浅笑,抬手握住了陆长翊的手,“幸好也有你。” 远处桃花林,桃花盛开,香味袭来,飘在大河上方,一如二十多年前,十七岁的墨漫义无反顾跳入波涛汹涌的大河,骨灰飘扬落下,被江水席卷,奔向远方,过伤心地,途径故土,奔向杨柳依依的短暂“故乡”。 …… 战火纷飞,受苦受难的终是百姓。 掌权者沉声,大搞佛教信仰,荒谬的统治下,百姓贪于表面浮华,崇信佛渡众生。然而,外敌入侵,打破所有泡沫,夜国空虚腐烂的真实面目便暴出来。 在泽国猛烈的攻势下,被誉为繁华水乡的夜国毫无抵抗力,短短半年多时间,已失了大半疆土,王国危在旦夕。 宁国与夜国相毗邻,在太子江严的建议下,宁国终于出兵援救只剩下不到十座城池的夜国。宁国兵力自然不够,其中夹杂着少量安国士兵。 然而,安国尚处在一片混之中,云城更是血成河。新帝颁布圣旨,昭告天下,立其三哥洵王陆弋轩为新皇,其后,便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下毒发身亡。 诸位大臣纷纷接旨,然而与皇帝为谋的官员顷刻间卫军被包围,被割脖于大殿之上。辉煌庒穆的大殿血遍地,抬脚便是尸体,血光照人。 右相萧余走上皇位,拿起染血的圣旨,一字一句大声念道:“朕念陆家无有才继位者,故效古制,禅位于能相,萧余也。” 众臣不敢吱声,萧余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安国新帝,此时距离陆弋池登基不过十天时间。 宁国太子江严率先贺喜新帝登基,其后玄军首领武纥叛变,拥护萧氏称帝。在陆弋池死后不过五天,云城外雪卫军仍在围城的情况下,萧余改国号为萧,自称始皇。 同,前朝太后萧颂兰,皇后萧云当晚自缢于中。 当萧云死讯传到陆弋轩那时,已是第二清晨。 昨天,雪卫军中潜入了内鬼,在井水中投毒,致使许多将士中毒,甚至身亡。雪卫军查了许久,方才查出井水有毒,让幻跃配制解药,可幻跃能力有限,最后还是将齐煜“请”了过来。 至于那个内鬼,听说了萧余改国号的事,动难耐,在后半夜出了马脚,被幻腾抓住。内鬼是萧家一个偏支的年轻人,名叫萧岂,有点真本事,是军中的一个小将领。在萧家造反前,很是务实能干。 毒是萧家给的,萧岂只是奉命办事。 黎明的第一缕光落下,叛徒的脑袋“咔擦”落地,双后自缢的消息也伴之而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陆弋轩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出乎意料,没有太多情绪,竟是继续面无表情地安排接下来的计划,条理有序。 也许,战神没有心。 可洵王的薄在无声地颤抖。 国灭了,可以复,人死了,便是彻底没了。 陆弋轩离开了,换上红衣,戴上面具,轻功飘然,成了启殇,丢下军中将士,越过山间草木,跨过崇山峻石,终于到了云山深处的山谷,看到了他的宅子。 推开门,女子却不在,他慌了神,四处呼喊“儿”。 “怎么了?”宋从惑玫房间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针线。 男人冲了过去,抱住了她,很紧很紧,几乎让人窒息。 “咳咳咳……王爷……”宋没有去推。 陆弋轩放开了她,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起来,却又显得如此着急慌,“别离开我……” 宋神一凝,勾住男人的脖子,亮晶晶的杏眸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郑重道:“陆弋轩,我宋,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你,除非我死了。” “不,你不可以死!” “好,你不死,我怎么可以死呢?”宋轻笑,缓和气氛,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陆弋轩却认真起来,“儿,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男人一身红衣,妖冶瘆人,可宋却不得不像孩子一样哄着他。宋微微垫脚,点了一下男人微凉的薄,巧笑倩兮道:“好,正巧我也没有殉葬的习惯。” 陆弋轩终于笑了起来,虽伴有一些苦涩。 他可以为宋殉葬,但宋不可以为他殉葬。万事可以妥协,唯独这不可以。是,他自私,可他只想的人活着罢了。 宋放开陆弋轩,问道:“王爷,你饿了吗?正好我煮了些白粥。” “儿,以后唤我千盛吧……”陆弋轩突然道。 “嗯?” “千盛是我的小名。”他解释道。 宋垂眸,似是认真思考。没过多久,她终于抬起头,变扭喊了一声:“千盛。” 说实话,她不习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面对面前的男人,她皆是尊称,偶尔直呼其名。 “嗯。”陆弋轩微笑点头,和煦如,“儿,我们去吃早饭吧。” ……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