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国之师攻破夜国重镇南关,直夜国京都玉临的同时,统军的将领泽修珏也身重剧毒,危在旦夕。 消息传到堰都的时候,泽修珏已昏不醒两,缺了主将,泽军攻城的脚步也就此停滞不前。 泽夜望着信纸上的内容,神凝重。 军医对泽修珏中的毒一无所知,毫无对策,而宁夜联军也趁此机会,反扑夺回了南关和另外一座城池。 这个儿子是他醉酒宠幸的婢所出,平常丝毫不起眼,在十六岁时更是主动请缨,前往安国为间谍。直到去年回国,随军参战,一人独自斩了陈猛,他才开始注意到这个儿子。 他以前低估了这个儿子的能力! 他并不希望这个儿子死!皇位可以有很多人继承,可泽国征战各国,统一大陆的目标,只泽修珏能去实现! 陆长翊是名扬天下的黑衣战神,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但陆长翊长于安国,且其母墨漫间接被自己害死。将希望寄予陆长翊,无非是痴人说梦。 “起驾,去旧睿王府。” ……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的叫声落下,豪华的马车在王府停了下来,年老的皇帝被人搀扶着下轿,走进了年少时的王府。 墨漫死后,陆长翊虽没有将悲伤表于面上,可话却变得更少了,原本就冷漠的脸也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唯独对黄芩不同。 自将墨漫骨灰撒入河中以后,陆长翊在黄芩面前不仅从来不表现出悲伤难过,而且还会温柔地笑了起来,仿佛本来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笑容和煦的公子。 昔人已去,今人尚存。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待自己所之人,珍惜与她相处的每一段时光,不论时光尽头。 泽夜来的时候,陆长翊正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双目无神地望着远方,那曾是墨漫位置所在的方向。凉亭依旧,故人不在。 泽夜闯入了他的视野。 “陛下?“ 泽夜走进凉亭,坐了下来,正是曾经墨漫所坐的位置。 陆长翊定定地看着泽夜,神渐冷,心里属于故人的位置似乎被人突然闯入,强势占据,如此地令难受。 “陛下可否不坐此位?”他直接赶人,如此直白,此刻丝毫没有想过对方的身份是皇帝。 “为什么?”泽夜不恼,轻声反问。 “此位曾有故人。” “墨漫?” 陆长翊不语,眼神突然黯淡,留不住一点光辉,已是表明一切。 泽夜没有深究,缓缓站起身来,坐到了陆长翊身旁的位置。其实,总共四个位置,也只剩下陆长翊身旁的位置。 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个年轻人,年轻人与他几分相似,眉眼间的冷冽凌厉与年轻时的自己如出一辙,连子都一模一样,直白而冷淡。 这是他七个儿子中,与他最为相似的一位,可却注定不是泽国的皇子,也不会是他名义上的儿子。他突然后悔起来,当初轻信了墨漫的谎言,用仅存的善良放过了孩子,未将此子带回泽国。 冷冷的目光令人发凉,泽夜回过神来,发现陆长翊正盯着自己,眼神寒冷,透出不善。 “战昭王似朕一个故人。” 哪有故人,分明是年轻的他,那个年少登基,冷酷残忍的铁血帝王。 “外臣……”陆长翊盯着泽夜,似要将他看穿,看出些什么来,“从前未曾到过泽国。” 泽夜低眉,避开陆长翊目光,自嘲一笑,“或是朕年纪渐老,忘渐大,忘了故人模样了。” “陛下此来何事?”陆长翊收回目光,冷冷问。 他不关心,也不想知道泽夜的往事。 “朕无事便不可来此?” “既是陛下地盘,自是陛下随意。” 泽夜又是自嘲一笑,说道:“朕有事求助你的王妃。” “大皇子之事,陛下无需多说,外臣与内子无能为力。”陆长翊下意识地想到泽修烨的事情,当即拒绝。 “不是大皇子,是泽修珏。”泽夜道:“他在夜国中了剧毒,朕想请战昭王妃前往夜国,搭救他一命。” 听了这话,陆长翊冷冷一笑,道:“第一,陛下凭什?第二,黄芩是我的,但她也不是我的。陛下若有求于外臣子,去寻她即可,何必寻我?” “她既是汝妇,自然应由你来决定。”泽夜说得理所当然。 “见过陛下。” 突然地响起一道女人声音,泽夜回头,便见黄芩提着糕点,款款走过来。 方才的对话约莫听了一半,黄芩打心底地生气,对这个曾经畏惧的帝王也懒得给好脸。谁说女子嫁了人,就必须从夫?封建老古板,还想求她帮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态度? “敢问陛下所来何事?外臣妇刚才未曾听清。”说着,黄芩在陆长翊旁边坐下,微冷的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你……”泽夜愠怒,这女子再一次在他面前放肆! “阿芩,应是无事。”陆长翊浅笑着,接过桌上的糕点,“这玉糕坊又出新糕点了。” “嗯。”黄芩也笑着,凑到陆长翊身旁,“应季的桃花酥,阿翊应该会喜。” “咳咳咳!”泽夜故意猛咳几声,额头的皱纹深深挤在一起。这两人是故意将自己视为空气? “陛下何事?是想品尝玉糕坊的糕点?”黄芩假装不知,琢起一块糕点,认真打量,语气淡淡道:“但这民间的东西恐怕难以入陛下龙口。” “够了!”泽夜低声怒吼,“朕寻你有事!” “有事……”黄芩不惧,语气冷淡道:“那陛下请说。” “朕……”泽夜不悦中带着些窘迫,冷冷道:“朕希望你能够去夜国搭救朕第五子——泽修珏。” “凭什么?”黄芩问。 又是凭什么,泽夜答不上来。他来这的时候,本没有多想。身为帝王的他,理所应当地认为陆长翊作为他的亲生儿子,必须得接受他的命令。 “陛下,这世间只有嗟来之食。”看着泽夜噎住的模样,黄芩嗤笑一声,悠悠说道:“小女的确医术高超,被传了美名,但谁说我必须悬壶济世,来者不拒呢?你虽是陛下,可小女也有可以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泽夜冷哼一声。 黄芩心里冷哼了一声,皮笑不笑道:“陛下所言即是,小女不作反驳。” “你……” 相较泽夜的生气,黄芩显得极为无所谓。她站起身来,收拾糕点,说道:“阿翊,天气凉,我们回屋吧。” “好。”陆长翊温柔笑着,站起身,拉住黄芩的手。 这两人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泽夜深深受到了尊严被人冒犯到,心里气无处发。但眼见两人要走,他又着急,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慢着!”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