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楸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个相簿,皆因她几年前接触过一个类似的。 好奇心驱使楸楸小心翼翼拿了出来。 好,好重。 这个相簿,与其说是相簿,不如说是一本巨大的书籍,外表皮质复古棕红,正反面和书背是皮革烫金花纹,像极了小时候买的巨大童话故事书,翻开页面,很久很久以前,故事从这里开始…… 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蹲在墙边上,叼着火腿肠,自己一,猫一。 居然是自己? 楸楸愣住。裵文野之前的头像是她,她后来已经知道了,再后来她摁着裵文野改掉,免得有人说他搞未成年……现在换成了在西藏随拍的夜空。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相簿里,竟然出现了自己。 所以说,这是一个纪念簿? 但很快,她又不这么认为了。 楸楸一连翻了十几页,发现相册里几乎都是自己,在广州,在深圳,在上海,在纽约,在夏威夷,在苏州,在青岛…… 有些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在哪里拍的,可看下来没有上千张,也有数百张。 每一张照片,她都占据着最中央,或笑着,或烦躁,或鬼脸,而她的身后,往往会出现一行字。 或各种陌生脸孔微笑高举着白板牌子,或一个白板上写着黑字,或时代广场的电子大屏幕…… 上面写着:“will you marry me?” 楸楸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只觉得扑通!扑通!整个世界在回响。 她定定神。继续往下看,看到上次在广州夜市拍的照片。 当时她略显不,所以看上去并不愉快。 此刻定睛一看。 她的背后,居然是裵从灵! 裵从灵在广州念大学,那天她还问过裵文野,要不要叫裵从灵出来吃宵夜。 裵文野说问问她。 不久后裵从灵发来对不起,她和男朋友正在约会,很抱歉不能来! 结果? 一张a4纸上,马克笔写着:姐,你愿意嫁给我哥吗? 还有一些可的简笔画,俩个小人儿亲吻。 ……天哪。 难怪那天盯着她看的人那么多! 楸楸捂着嘴巴,后知后觉地到羞。 这么多照片,几百回求婚,她居然一次都没发现过? 包括在时代广场那次,四面八方无数的大小电子屏上,都是这么一句话,现场许多人呼高声尖叫,都在找是谁在求婚,一边大喊着:congratulations! 她跟着凑热闹,也在找‘当事人’。 浑然不觉,当事人竟她是自己。 她‘哇’了一声,一边寻找当事人,一边和身边的人说:“不知道哪个女生这么幸运,被这么求婚,这么多屏幕……没有几十万,上百万,砸不下来吧?” 裵文野问她:“你想被这么求婚?” 楸楸赶紧摇摇头,“我凑热闹是因为想凑别人的热闹,不是想别人凑我的热闹。” 现在想来,裵文野真了解她,几百张照片,没有一张出现过她的名字。 她继续翻着,翻到一面,让她倒一口气,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再次不规则地,砰!砰!跳动起来。 这一张中,出现了裵文野的身影。 照片中,他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背后是江桥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他西装革履,单膝跪地,手上拿着一个黑戒指盒子。 戒指上镶好大一颗鸽子蛋,光下光芒四,熠熠生辉。 他们的笑容就这样定格在这张照片中。 一滴滴水珠掉落在这张照片上。 楸楸眨巴着眼睛,扯袖子将照片上的眼泪擦掉。 然而她对这一幕毫无印象。 楸楸只记得,她那天答应过陌生人拍照。 起因是她出差,裵文野依旧陪同,目的地是成都,工作结束第二天,她化了一个美美的妆,穿得十分时髦,牵着裵文野的手上街马路。 路过江桥边,裵文野看了眼手机,说是工作上有个通话要回。让她在旁边卖茶小吃的餐车坐着稍等一下,他需要回酒店用电脑。 楸楸没有异议,工作上的事情他们一向互相体谅。 裵文野走后不久,有几个女生,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生走过来,长相都很年轻,先是夸赞了一番她的穿着和长相,又自我介绍是附近的艺术学院的学生,最后问可不可以给她这套装扮拍一套look,主要是积攒一下搭配灵。 楸楸觉得没问题,她一向乐于帮助人,尤其是善良的大学生。 …… 所以回酒店本是骗人的? 中午。 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楸楸就在一楼,窗开着,听得清清楚楚。 她开窗帘,看着裵文野下车,锁车,他依旧一身西装革履,手里却拿着一个环保袋。 不用细看都知道,他回来之前定还去了一趟超市买菜,长葱已经支出环保袋外面。 楸楸麻溜的过去开门接,给予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公。” “嗯?”裵文野没有回抱,“我手挑过排骨,你先让我洗洗手。” 虽然用过备在车里的免洗,也用过纸巾擦了擦,但他觉得还是要用清水搭配洗手冲洗,才算干净。 “那我帮你拿。”楸楸连忙接环保袋。 “算了,脏了你的手。”裵文野让她别动,又觉得哪里不对。 楸楸化好了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要出门吗?”他问。 “待会。” “做什么?”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往厨房的方向走。 “这个待会再说。”楸楸回。 好吧。裵文野心里默想。 “早上做什么了?”他又随口问。 楸楸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该怎么说,裵文野像是向她求婚了几百次,却没有明面求过一次。 “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 裵文野回头看她一眼,继续整理刚买来的东西,往冰箱里补货似的,了一些绿叶子蔬菜,牛排,排骨,肥牛卷,饮料,雪糕,饺子…… “刚才准备睡一觉来着,听到你回来,就下来了。”她缓缓道,声音干涩。 “在哪里睡了?” “你猜?”楸楸双手背到身后。 “我猜……”他动作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我的书房?” 他直起,随手关上冰箱,到水池旁边洗手。 楸楸从背后拥抱他。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郁闷道。 “我要有什么反应?”他笑,“这件事我做了几百次,做的时候才动,要是想起来就动,我成什么了?” “你就没有想过我会发现?”楸楸想不通,“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不会发现?” 裵文野挤下一泵洗手,出泡泡,将她带到自己身前,泡泡过渡到她的手上。 他低声说:“虽然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几百次都没发现,但我确实是没打算在那种时候就让你发现,那样岂不是太潦草?街上让陌生人举个牌子就跟你求婚,做个几百次姑且可以说我这个人有恒心,如果就被你发现一次,这件事瞬间变得掉价。”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楸楸拧过头看他,声音轻轻地问。 裵文野亦低着头看她,他眼眸漆黑,倒映着自己。 手上依然着她的手,说话前先吻上一吻。 “只是想,就这么做了,”他轻声说,“想结婚,无时无刻都想,又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体会我的心情,可一秒钟拍一张照,求一次婚,未免太过夸张,所以一天想娶你一次,这件事,不过分吧?” “不过分。”她猛地摇头,又低下头。 两人的手在水龙头的水柱下,被冲洗干净。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正式求婚。”他忽然说。 啊? 还有正式求婚。 她原本想着等会儿就邀请他去民政局的。 “原本想着正式求婚之后,再将那本相册送你。”他说。 不过裵文野也没有刻意藏着,楸楸找到就找到了,反正迟早也是要给她看的。bGMbUiLDI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