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也是心疼这个侄女的,不然就不会想着把她许配给沈家的儿子。 一来,沈家人品才学都是有保证,拔尖儿好的年轻人,二来怎么说也是亲上加亲,江氏看在自己面子上也不会对姚三娘太差。第三,若是姚三娘出了什么事儿,都是一家人,她多多少少还能嘴,省的被旁人家欺负了去。 她去给江氏请安,江氏只淡淡的让她继续回去歇着,便又开始忙碌木宛童回门的事儿。 江氏不喜姚三娘,她觉得这个丫头比起姚氏来更不怎么样,至少姚氏心眼不坏,这丫头说不清,也不好说,所以说不上多热络。 姚三娘知道江氏不怎么喜她,除了心理憋闷之外,还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法子,只得不甘愿的又去了姚氏那儿。 “三娘来了,正好帮姑妈看看好不好看,你们小姑娘家喜不喜。”姚氏见着姚三娘,面上一喜,歪在美人榻上,招手让她过来。 姚氏手里拿了件翡翠的镯子,通透水润,小指细,一看就价值不菲,姚三娘认得出这是姚氏的陪嫁,顶顶珍重的。 她心里一阵动,手攥紧了帕子,猜测这个镯子是给自己的,快走两步顺势坐在榻上 “这个镯子可真漂亮!若是姑母给了三娘,三娘半夜都要高兴的睡不着。” 姚氏眼底焕发出光彩,惜的摩挲了这个镯子“是吗?这就好了,送给阿宛做回门的礼物,她也一定会喜的。” 姚三娘面上笑容一僵,甚至说得上是扭曲,只可惜姚氏的注意力全在这镯子上了,又对着太光瞧了瞧,这才心意足的将镯子收回锦盒。 姚三娘修剪得当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她却不觉得丝毫疼痛。 凭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木宛童,她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儿吗?没有自己会说话,也没有自己会讨人喜。 江氏也就罢了,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姑母怎么也能这样偏向木宛童呢?分明她才是姑母的亲侄女!怎么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木宛童?就连木宛童的夫婿都是最好的! 沈家那三个公子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是比起夏侯召来就远远不够看了,不够威武,也不够霸气,她甚至隐隐有些嫌弃,她的夫君,就该是夏侯召那样的英雄。 自那亲惊鸿一瞥,姚三娘就惦记上了夏侯召,白天夜里都想着念着,甚至庆幸自己没与沈家的任何一位公子定亲。 这边木宛童虽起得早,却迟迟出不了门,因为夏侯召闹着非要给她画眉。 本就手艺不怎么样,却没有自知之明的夏侯召拿起了螺子黛,想学着话本子里的闺房之乐。 他对自己永远有着谜一样的自信,觉得无论什么一定都能做好,木宛童见他态度坚决又信誓旦旦,无奈只能任他摆布。 她手里拿了支珍珠簪子摆,时不时抬眸看一眼画眉进程。她对夏侯召当真是一万个不放心,但是把脸给他的自己,似乎也大胆的。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噗嗤一笑。美人一笑,自然室生辉,只是夏侯召的手一抖,眉便画了出来。 木宛童的眉是柳叶状,眉形姣好,甚至不用修饰,只平里轻轻一扫便增几分神。夏侯召初次画眉,下手没轻没重,险些给画成虫。 最后他拧眉向后去看,又忍不住气,怎么话本子里写的画眉之乐就其乐融融,甚至万无一失的?他就做不好呢? 夏侯召也晓得木宛童顶着这样的眉出去必然会让人嗤笑,便用手帕沾了水替她擦掉,俯身环抱着乐不可支的木宛童,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有些气道 “若是童童也嫌弃我手艺差,那今后便算了。” 木宛童将螺子黛到他手里“我握着你的手给我画好不好?就当是你给我画的了。” 栀子花暗香浮动,透过支起的菱花窗伴着微光洒进来,美人对镜红妆本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更何况是这样温馨的画眉之事,虽然古往今来被用的多的,显得俗套,但依旧有让人乐此不疲的魅力。 夏侯召咬了一口木宛童的,她刚补好的口脂便被吃去大半,蹭在了他淡的上,显得格外靡靡。 她红着脸拿手帕替他一边擦一边埋怨“你怎么还咬人?我刚补好的口脂都没了。” 夏侯召不要脸的凑过去“要不我再咬一口给你印回去。” “谁要你印回来!”木宛童将帕子收了,从妆奁台上的瓶瓶罐罐里挑出一个,给自己补了口脂,见夏侯召又凑过来,急忙掏出帕子捂着嘴“不许再咬了!” “那回来再咬。”夏侯召一笑,无所谓道,反正早晚都要咬回来的。 木宛童被他的话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夏侯召不仅情话说得好,子也这么无赖? 她今将发都高绾起来,梳成飞仙髻,较之出嫁前多了几分成,少了几分稚,正好用上了昨买的点翠八宝簪与一对掐丝珐琅步摇。 她鲜少穿鲜颜的衣裳,今却破天荒换了一身水红襦裙,绣着大片的荼蘼花,衬着肤愈发白皙,五官也丽起来。 只是襦裙依旧高领,将脖子遮的严严实实,在初夏不免有些燥,但若是换了低领,难免让人看见痕迹,恐怕笑。 “你看着几个哪个好看?”她指着盒子里装的花钿,征询夏侯召的意见。 夏侯召虽然不懂,但依旧尽心尽力的在头面挑选,左右对比之后,终于从里面挑出最大的一枚 “喏,我觉得这个还不错。” 继夏侯召手残之后,木宛童似又晓得了他审美无能。 第八十二章 夏侯召虽然审美不在线, 但还是懂得察言观的, 明显看她不怎么喜, 便又指了另一个。 既然不喜大的, 那选个小的总没错吧? 木宛童看着那枚细小的梅花花钿, 素净雅致。 江氏早早等在府中,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要派人去外头瞧一瞧,木宛童和夏侯召二人到底来没来, 简直可以用望眼穿来形容。 除却前几木宛童大婚,江氏还是第一次穿了这样鲜颜的衣裳, 正红马面裙,靛蓝琵琶袖衫。 就连平里不着家,四处游离的沈晰遥都在家。 木左珩自木宛童出嫁第二天就离开了。江氏还没等着好好端详端详这个孩子, 便又见不着人了,只是木左珩到底是个男孩子,在外放心些,江氏不再多想。 沈老夫人连着几口里嘴里都念着木宛童的名字,每都要问上一问, 还有多久才到回门的子?过得可谓是度如年。 “夫人,老爷, 来了, 马车来了!”管家也换了一身新衣,为了在新姑爷面前展现新气象,他素儒雅的面上带了几分喜。 夏侯召是个极为张扬的人,低调这种事情他从生来就不会, 就算是回门也要搞得浩浩,阵仗非凡。 木宛童一出门,见着占整条街的随从侍卫,萧萧马鸣,黑底红纹的的旗帜三三两两在空中飘逸的张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沈家砸场子。 她眼皮跳了跳,抿了抿方才迟疑的开口“这……有些过了罢……” 夏侯召还生嫌不够,面带疑惑“过分吗?我还觉得差了些。” 木宛童了眉心“一路上难免要开路洒扫,有碍民生,也太过张扬,听夏泺说……”她似是想起后宅不能干涉前政,便又噤了声。 “夏泺说什么了?”夏侯召并无愠怒之意,他的就是木宛童的,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木宛童,没什么要避讳的。 木宛童与他相处时间久了,也把控的清他的情绪,见他只是认真的询问,并非因夏泺密之事恼怒与不,便清了清嗓子 “夏泺说你要养兵备战,人马调动,粮草军需都要大笔的银子,所以还是能省一些是一些。”所以她昨花那么多钱实在不应该。 夏侯召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低头就在她额上吧嗒了一口,他的小子怎么就这么可,还在担心他有没有钱。 木宛童掩耳盗铃的捂了脸,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夏侯召勾了勾她的小手指“童童,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富可敌国对吧?我这些年攒下的钱,都足够养活整个南齐的百姓了。”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木宛童疑惑,不是边关的武将都穷吗? 夏侯召将木宛童扶上马车,车身开始缓缓震动,复又平稳,只听得见车轮辘辘之声,还有铿锵的脚步声踏在青石砖上,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车内装饰的简单,却不朴素,不起眼的小几都是用整块金丝楠木打磨的,四周用柔软的棉絮铺设,平稳防震,路途倒是不会太吃苦。 “每次打仗缴获的金银财宝,我一两银子都没上过,南齐每年倒是还往樊门关拨款数十万供养军队,久而久之,便多了起来。” 夏侯召待到行进了一段距离,替她了杯茶水,方才慢条斯理毫无愧疚的缓缓道来。 木宛童算不上惊诧,只是心里暗暗想着,夏侯召原来这么多年就没忠君国过。 “不过你留那么多钱做什么?你以往又不花。”木宛童好奇的追问。 夏侯召转了转手里的空杯子,轻咳一声,倒是带了几分难以启齿,就在木宛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得他断断续续道。 “那些金银亮晶晶的,攒着好看不行吗?” 木宛童恍然大悟,怨不得那天挑首饰,夏侯召竟是盯着那些亮晶晶明晃晃的看,原来是有这样的癖好。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马车摇晃的幅度刚刚好,木宛童的困意渐渐上涌,歪在马车壁上睡着了。 昨晚上明知道今天回门,却又胡闹了,下次一定不答应夏侯召了。她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模糊了。 夏侯召耳边逐渐安静起来,只剩下绵稠的呼声,像是羽扫在他的心上。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挪过来,把她的脑袋搭在自己肩上,调整了子时,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木宛童眼下青黛一直未曾散去,反倒愈发浓重。他抚了抚她的脸,无声笑了。 江氏出门去看的时候,只见夏侯召是将人抱着进来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姚三娘握紧了帕子,目妒忌之,忍不住拔高声量“表妹这是怎么了?” 木宛童糊糊之中听见了一道尖锐的女声,下意识揪着夏侯召的袖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沈家,却还在窝在夏侯召的怀里,实在是没什么规矩,急急忙忙就要下去。 夏侯召目光如剑,刺向冷汗津津的姚三娘。 姚三娘下意识向姚氏身后退了几步,身子筛糠一样的发抖,心里却更多几分痴。 真正的男儿就该是这样的,只一个眼神就能制的住人。 姚氏眼见着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忙上前打着圆场“诶呀,阿宛回来就好,都是一家子,快来坐。” 江氏姚氏拥着木宛童回了她出嫁之前的院子,夏侯召则是被沈大老爷他们叫去了书房。 江氏不经意间打量了木宛童的肚子,微微皱眉,按理说该显怀了啊?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又见木宛童依旧神奕奕,不像是害喜。 心中暗暗猜测,难不成是这个孩子格外乖巧? 但是当着姚三娘的面儿又不好开口,到底姚三娘是个外人,只想着有了机会再单独问问。 姚氏热情的将回门的礼物送上去,姚三娘死死盯着那个锦盒,眼睛都直了,眼里冒着不甘心的火光。 姚氏是个心肠宽广的,对此浑然不觉,自以为一碗水端平,姚三娘并不会妒忌,江氏余光却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对姚三娘愈发不喜。 宁昭听说木宛童今回门,便急急忙忙的从西府赶过来。 她在西府待了将近有一个月,沈大老爷担心她女儿身入西府学习太过惹眼,干脆依旧将她扮作男儿身,倒是少了不少麻烦,对外只说是沈家的养子,见着天赋不错,才留在西府学习。 读书人大多清高狂傲,宁昭在陵并未才名却空降西府,难免让人有些不快,但后来见识到了她的才华,都将嘴闭上了,甚至隐隐起了敬佩之意。 宋允是个书呆子,脑子都是学问和圣贤,难得能见着一位这样天赋卓绝的同窗,自然乐意放下身段同宁昭讨教,一来二去,倒是稔了许多,沈大老爷乐见其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能够互相讨论进步正是他想看到的。 宁昭和宋允稔热络了,自然人不高兴,这个人正是沈晰遥。 他心里纳闷,分明是他先认识的宁昭,怎么偏偏宋允和她这样络,心里的求胜被起,开始往西府跑。大家都以为他是脑袋开窍预备勤奋向上了,却不知他是为了自己看中的“小兄弟”。 后来沈大老爷觉得他不成体统,整不务正业的往西府溜达,不利于西府学子专心读书,也分散了宁昭的注意力,便下令不许沈晰遥再进西府。 沈晰遥抓心挠肝了许久,夜夜担心宁昭和他不亲近,转而看上宋允。不过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对宁昭有好的,不过是欣赏罢了,就是欣赏…… bGmbuiLdING.Com |